《摹吴仲圭竹岩新霁图》题画诗赏析

沈周

醉墨淋漓兴未阑，满堂烟霭坐来寒^①。

道人不托梅花胜^②，仙骨全偷董巨丹^③。

【注释】

①坐来：即坐觉，是顿时觉得的意思。②道人：指元代画家吴镇，吴镇号梅花道人。胜：清胜，佳妙。③董巨：五代、宋代画家董源和巨然。丹：金丹，这里指绘画的秘诀。

【评说】

本诗选自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五五。

本诗写成于明宪宗成化十七年(1481)。卞氏载沈周原有的题识云：“成化辛丑春日，为杨学士摹吴仲圭《竹岩新霁图》，并题。”吴仲圭，便是元代画家吴镇。沈周常常临摹元代画家的画，《竹岩新霁图》便是其中之一。他在临摹时，被吴镇画幅的艺术魅力所慑服，便写下这首题画诗，赞叹吴镇画艺的精湛和高超。

将赞叹其他画家画艺的诗，题写在自己的画上，这应是本诗的一个特色。诗的开端，先写出吴镇画幅的气韵，醉中挥毫，墨气淋漓，画兴仍浓，首句先声夺人地为下面预设铺垫。次句写其艺术效果，画幅上雨后的翠竹、山岩，清葱苍郁，顿时使人觉得满堂生出烟雾，凉意袭人。第三句略一提转，第四句再一折合，诗人很风趣地告诉大家，吴镇的山水画气韵生动，气势夺人，富有艺术感染力，并不是因为依托梅花的清胜，而是他偷得了五代画家董源、宋代画家巨然山水画用笔用墨的秘奥。全诗转折深辟，很有画趣，这种诗歌写法，很像是从宋代诗人那里学来的，因为宋诗重理致，讲意趣。

何良慷四友斋画论》曾指出：“石田学黄大痴、吴仲圭、王叔明，皆逼真。”又云：“沈石田画法从董巨中来，而于元人四大家之画，极意临摹，皆得其三昧，故其匠意高远，笔墨清润，而于染渲之间，元气淋漓。”沈石田自己在《跋吴镇草亭诗意图》中也说：“我爱梅花翁，巨老传心樱”也谈到自己由吴镇而到达董巨的艺术道路。由此可见，沈周的这首题画诗不是率意、随兴写成的，而是深刻地揭示出自己绘画创作的艺术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