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湓浦琵琶图》题画诗赏析

高启

秋夜相逢处，闺愁杂宦情。

四弦风共拂^①，两棹月同明。

司马青衫湿^②，佳人白发生。

至今湓浦上^③，枫叶尚哀声。

【注释】

①四弦：琵琶四弦，应劭《风俗通义》：“四弦象四时也。”白居易《琵琶行》：“曲终收拨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 ②司马青衫湿：套用白居易《琵琶行》：“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③湓浦：湓水流入长江处，在九江城西。唐代江州司马白居易送客遇长安倡女处，即此湓浦口。

【评说】

本诗选自高启《高青丘集》卷一二。

高启还有一首题写《白傅湓浦图》的七言绝句：“相逢沦落总天涯，舟泊湓浦近荻花。逐客青衫自多泪，伤心不用怨琵琶。”这两幅画，不知是哪位画家画的，但是它们都是以白居易的《琵琶行》诗作为题材，融化了白居易的诗意画成的，可以参看。

本诗是五言律诗，完全符合唐律的艺术要求，这说明高启诗语言精练，“使事典切”(清人赵翼《瓯北诗话》语)。我们细细观察，还可以发现全诗前六句，分别就白居易和琵琶女着笔，或分，或合，分分合合，写透画意，推进诗情。首联两句合写，“闺愁”点琵琶女，“宦情”点白傅。颔联两句，先分后合，“四弦风共拂”，写倡女演奏琵琶，乐声精妙，和着风声散出，拂人心弦。“两棹”，指琵琶女和客人的坐船，两舟同在“绕船月光江水寒”的月光下，这一句合写。颈联又转入分写，先写白傅，他有感于琵琶女的不幸身世和自己遭贬的际遇，泪下不止，“司马青衫湿”;后写琵琶女，她为自身的沦落而怨愁哀伤，“佳人白发生”。高启深入画境，同情白居易和琵琶女的不幸，体识出画境里充满“哀声”，所以他用“枫叶尚哀声”作结，既透明画意，也为诗作增添情致，给读者留下了无穷的想象余地。

这首题画诗，很有艺术特色。画家将白居易的诗意，转化为绘画艺术品，而高启又将绘画美转化为诗艺美，将画意转换为诗情。画家和诗人进行着再度创造，珠联璧合，共同为诗画艺术的融通作出重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