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浮玉山居图》》题画诗赏析

钱选

瞻彼南山岑，白云何翩翩。

下有幽栖人，啸歌乐徂年。

丛石映清泚，嘉木淡芳妍。

日月无终极，陵谷从变迁。

神襟轶寥廓，兴寄挥五弦。

尘彯一以绝，招隐奚足言。

钱选(1235—1299)，宋末元初画家、诗人。字舜举，号玉潭、巽峰、清癯老人、习懒翁、霅川翁、 霅溪翁等。湖州(今浙江吴兴)人，工书画，善诗文。可惜其诗文集已佚，《元诗二集》中收有《习懒斋稿》，仅二十余首。他与赵孟頫等为同乡好友，有“吴兴八勘之称。赵孟頫等入元后皆仕宦显达，钱选独淡于功名，读书弹琴作画吟诗而终其身，故张羽有诗赞云： “吴兴八俊皆奇才……岂知钱郎节独苦，老作画师头雪白。”钱选擅画人物、翎毛、花竹、山水，均有精品传世。其人物画比宋人高古，比唐人清秀;其花鸟画清淡传神，雅致明洁;其山水画“精巧工致，妙于形似”， “笔法所自，本乎小李将军(按指唐代著名山水画家李昭道)。” (朱同《覆瓿集·书钱舜举画后》)钱选一生， “不管六朝兴废事， 一樽且向画图开” (《习懒斋稿》)，过着流连诗画、 以终其身的生活。他又性嗜酒， “酒不醉不能画”， “醉醺醺然心手调和时，是其画趣，画成亦不暇计较，往往为好事者持出。” (引自《剡源文集》卷十八)有《习懒斋稿》。传世画作有《浮玉山居图》、 《卢仝烹茶图》等。

《浮玉山居图》今存，画的是湖州浮玉山山景，在以树石为主的构图中，隐藏着一些房屋，暗示隐居者乐于选择这种寂寥幽清的环境居住，以显示其旷洁的胸怀。山石、树干全以细柔的线条勾出，繁皱密点，精细入微，密而不乱。全图“水墨浅色，而树叶则以绿色为之，甚为精雅奇逸。” (郑午昌《中国画学全史》)

题画诗补充和拓深了画境。“瞻彼南山岑，白云何翩翩”，以飘浮的白云来烘托南山的高峻，从而点明隐居环境的幽深岑寂。 “下有幽栖人，啸歌乐徂年”，说明幽栖的隐士，便是在如此幽深岑寂的环境中啸歌山林、优游卒岁的。 “丛石映清泚，嘉木淡芳妍”，这两句继续形容描绘山居环境的优美：累累丛石，泛着鲜明晶亮的清光;郁郁佳木，缀着芬芳妍美的花朵。在如此美好的环境中幽栖，隐士的襟怀更加超轶空阔，他要像嵇康那样： “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 游心太玄。” (嵇康《四言赠兄秀才入军诗》)面对着天地宇宙的无穷，听凭那自然与社会的变迁，我行我素，超绝尘世，抛开名利，摆脱拘绊，对朝廷的招隐之举，完全置之于脑后。

显然，钱选的这幅《浮玉山居图》和题画诗确实隐含着作者对失节仕元的赵孟頫等人的不满情绪在内， 这是毋庸讳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