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蚕豆花册页》题画诗赏析

汪士慎

蚕豆花开映女桑^①，方茎落叶吐芬芳。

田间野粉无人爱，不逐东风杂众香^②。

【注释】

①女桑：柔嫩的小桑树。《诗经·豳风·七月》：“猗彼女桑。” ②逐：追随，跟随。

【评说】

本诗选自南京博物院藏汪士慎《花卉册页》之《蚕豆花》题诗。

诗中咏物，要有寄托寓意，才能称佳品，如若一味描眉画角，不免局促，直成死物。绘事也不例外，自古就有“古画画意不画形”之说(欧阳修《题盘车图诗》)。“扬州画派”的巨匠深悟其中奥妙，在他们的作品中，不仅体现出描摹写真的艺术性，更表露出一种思想性，与他们所处的时代、个人身世、人生哲学融合在一起，哪怕是一幅小的花卉册页。汪士慎的一幅《蚕豆花》册页，看上去并不起眼，构图极其简单，画面显得空，只有左边画上一棵蚕豆苗，十几片嫩叶，其中零星地点缀着蚕豆花，白瓣黑心，根部伴生着一撮杂草。如果光看这些，画意则不甚了了，但千万别忽视画中左上角的一段题诗，在这幅册页中，它的地位和作用是至关重要的。它不仅增强了画面的表现力，还发挥了其中深刻的思想内涵。

据《广群芳谱》卷一○所载：蚕豆“茎方而肥，中空。”这本是自然现象与属性，而在诗中，画家却隐寓了做人的方正，并由此道出人生真谛，只有为人方正，才能吐露芬芳。在诗歌的三、四两句中，画家更是以“田间野粉”的蚕豆花自比，道出当时在野画家的普遍心声：他们虽然没有地位，处于下层，但对于自己的人格和艺术品味是自爱、自重的，也是自信的。虽然现在无人赏爱，但始终不愿随波逐流，追随东风而去“杂众香”，自我泯灭于污浊之中。一幅画上，正是有了这样一首题诗，蚕豆花的形象更加鲜明，寓意和主题更加深刻，所以前人对“扬州八怪”的题画有如此的评价：“画不足而题足之，画无声而诗声之，互相为用，开后人无数法门，谁云怪哉?斯真仙矣?”(《扬州八怪题画录》一蒋华《略论扬州八怪的题画艺术》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