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仿倪瓒山水》题画诗赏析

王翚

生平最爱云林子^①，惯写江南雨后山。

我亦雨中闲点染，淡烟疏竹有无间。

【注释】

①云林子：元代画家倪瓒。

【评说】

本诗选自镇江博物馆藏王翚《仿倪瓒山水》题诗。

在清初“四王”的画作上，“谋、“仿”、“临”、“抚”、“师”、“拟”这些字眼无疑是使用频率最高的字眼。正因为此，过去对“四王”的评价也都藉此为据，得出“大概都用那临、蘑仿、抚四大本领复写古画，自家创作的简直可以说没有。这就是王派留在画界最大的恶影响。”(陈独秀《美术革命一答吕澂》)

这些论述只及一点，不及其余，当然不能全面认识四王的画论和画学成就。“潜神苦志，静以求之，每下笔落墨，辄思古人用心处，沉精之久，乃悟一点一拂，皆有风韵。一石一水，皆有位置，……于是涵咏于心，练之于手”。(《清晖画跋·题为周元亮所作画册》)王石谷的这段自我表白，足以说明他的画作是在学习前人的基础上的“集大成”，并且他“仿古之奇妙，不徒肖其形似，而直抉其精髓。”(王时敏《娄东王奉常书画题跋》)石谷道人一生钟爱倪云林，且能深悟其中三昧：“云林画天真幽淡”(《题〈枯木竹石图扇〉》)，“云林书画骨貌皆清，使人观之沾有仙气，自觉红尘难近也”(《题〈仿倪瓒溪亭山色图〉》)，“云林画简淡中有一种逸韵”。(《题〈仿倪高士平淡天真立轴〉》)这一意韵无不体现在他笔下山色空蒙的江雨山丘中，石谷作画也就时常仿此落墨，创造出“疏烟淡竹有无间”的意境。但这种仿作，并非规矩模范古人的亦步亦趋，而是“惟在闲适时，参造化乃得一种意外之趣，而后能合古人”。(《题春江捕鱼图》)这便是王石谷与好友恽南田所论及的一个重要命题，造化为画家体悟古人的形式技巧提供了参照，并在二者之间确立了“无言之师”(恽寿平《题晚梧秋影图轴》)。这就使得王石谷的模仿不同于他人，所以王鉴说：“若仅以规摹之能手目王子，则失之远矣。”(《题王石谷仿黄公望山水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