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大年小景四首》题画诗赏析

秦观

本自江湖客，宦游何苦心。

因君小平远，还我旧登临。

公子歌钟里，何曾识渺茫。

唯应斗帐梦，曾入水云乡。

晓浦烟笼树，晴江水拍空。

烦君添小艇，画我作渔翁。

岛外云峰晚，沙边水树明。

想当挥洒就，侍女一时惊。

【评说】

本诗选自厉鹗《宋诗纪事》卷二六。

赵大年以长于作小景而闻名，有“小景仍推赵大年”(蔡戡《定斋集》卷二○)之说。秦观的这四首题画诗侧重点各不相同，在多个层面上展示了赵大年小景画的特色及其高超画艺。

赵大年为宋秦王赵德芳的玄孙，一生过着舒适悠闲的生活，也当过官，担任过崇信节度观察留后等职，但他一直游心翰墨，且雅有美才高行，没有一点宗室子弟、富贵公子的习气。因而第一首诗的首句即称赵大年“本自江湖客”，其本性是个浪迹江湖山林的洒脱文人，而不是一个热衷功名、高居庙堂之上的贵公子。这简要概括了画家的性格特征。“因君小平远，还我旧登临”言赵大年的画唤起了诗人对往日游览过的景色的回忆，觉得自己仿佛又来到了曾经登临过的山中。可见，赵大年的小景气韵生动，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身为宗室子弟的赵大年，在金玉满堂、轻歌曼舞中过着悠闲的生活，但他却特别喜欢江湖山林景色，他的画“喜作江湖山林人物窠窟，画平林远水凫雁晚景”(王庭珪《卢溪先生文集》卷四八)。那么他的作画素材来自哪里呢?“唯应斗帐梦，曾入水云乡”，看来只有在梦中，画家曾来到过江南水乡，欣赏到了山林美景，体会到了野逸之趣。这首诗以幽默的笔法表现了赵大年小景作品的题材特色。

第三首诗的前两句“晓浦烟笼树，晴江水拍空”描绘了赵大年小景的画面实景：清晨的江边，烟雾还未完全散尽，薄烟笼树，江水轻轻拍打着江面，充满了山林清晨特有的宁静和清新。这样的美景让人心驰神往，诗人不禁有“烦君添小艇，画我作渔翁”之想。这首诗一方面称颂赵大年的高超画艺，其画“使人一见如行江南断岸，水落石出，沙鸟容与波上，若欲惊起”(王庭珪《卢溪先生文集》卷四八);另一方面，也再现了赵大年小景画的意境，即充满江湖山林野趣，让人悠然兴起渔樵之思。这种画境亦和米芾《画史》中所言的赵大年画“有江湖意”相一致。

第四首诗的前半首和第三首一样是描绘小景画面实景。从上一首看，诗人所题的是赵大年的清晓江林小景，这一首却是描绘傍晚景色：小岛、山峰在暮霭中显得有些朦胧，但江边的树木却是清晰可见。可以看出，这是一幅远近层次分明、明暗对比鲜明的小景。“想当挥洒就，侍女一时惊”两句极写赵大年的精湛画艺。侍女对赵大年画的特点不唯是赞叹佩服，且是吃惊了，惊叹人力怎能创作出如此神奇的画面。可以看出赵大年的绘画技艺已达到了非常人所能想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