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画》题画诗赏析

恽寿平

吴纨点粉入空蒙^①，更着云岚破墨浓^②。

明日蓬窗重展看^③，始知身在画图中。

【注释】

①点粉：国画技法之一，多用于打稿。清·方薰《山静居论画》上：“古人于墨稿上，加描粉笔，用时扑入缣素，依粉痕落墨。” ②云岚：云林中的雾气。③蓬窗：茅屋上开设的窗户。

【评说】

本诗选自朱季海辑《南田画学》一《神趣》。

南田早年攻山水，常用“破墨”这一技法。他曾摹痴翁(黄公望)《富春大岭图》，其上自题曰：“豪端有山川，破墨了无碍。理在笔墨中，趣在笔墨外。”(《过云楼书画记》卷一○)破墨，是中国山水画中渲染水墨的一种重要技法，即以水破浓墨而成淡墨，浓淡相间，显示出物象的界限轮廓，以求墨彩的生动。若无扎实的国画功底，“破墨”这一技法是很难把握的。即便大家，也不敢掉以轻心，画前也要在缣素上打稿点粉，这样才能使得水墨的渲染有所依傍。恽南田确实是山水高手，只在素缎点粉加描，就已略显空蒙飘逸的神采，更何况还用“破墨”点染云岚雾气，使得山水氤氲弥布，若现若隐，气韵生动，这一效果正乃唐伯虎所说：“破墨使之清耳。”(清钱杜《松壶画忆》引)一个“更”字，画家不仅表现出自己在画后自我陶醉，踌躇满志的情绪，而且也可以看出他对画艺的强烈自信。于是，诗的后两句便转入到画家自己情感的刻画和流露。画家全身心投入，早已达到物我融合的忘我境界，故而画完之后，整个内心世界便已熔铸其中。就是时隔一天，支起蓬窗，展卷抚叹，甚至也忘记了自己身处现世，只在画中。也许，正是画家有着这样的情绪状态，才使得他的山水画更具神韵和风采。这一点，在南田的山水中是一以贯之的，他在另一首《山水》题诗中就曾作过更为明确的表白：“点石移泉兴不穷，墨花能与碧云通。何须着屐寻山去，万壑千岩在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