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画》题画诗赏析

王文治

又是春禽浴水时，阴阴一片绿杨丝。

方塘清涨无人过，惟有红薇露亚枝^①。

【注释】

①亚枝：指低垂的花枝。亚，通“压”。杜甫《上巳日徐司录林园宴集》：“花蕊亚枝红。”

【评说】

本诗选自王文治《梦楼诗集》卷一六。

王文治(1730—1802)，清代文学家，书法家，字禹卿，号梦楼，江苏丹徒人。乾隆进士，殿试第三人。官侍读，出为云南临安知府，后罢归。工书法，秀逸天成，得褚遂良、董其昌之神，时称刘墉为“浓墨宰相”，王为“淡墨探花”。亦工画。诗文亦长，为文尚瑰丽，至老一归平淡。诗能尽古今之变，而自成体。有《梦楼诗集》、《赏雨轩题跋》等传世。

一看画面，“禽鸟浴水”、“阴阴杨丝”，“红薇亚枝”，自然可体会出盎然的春意，令人心神怡爽。画家又在画上题诗，将这三个意象联缀起来，并化用前人诗句，使画中的情趣意境更为集中生动。冬去春来，冰雪初融，水温也随之渐升，偶尔，水面上还可看见蒸腾的水气。自然界的这一变化，也许只有水禽最先知晓，因而也就显得格外喜悦，到处浴水嬉戏。无怪乎苏东坡要在诗中说：“春江水暖鸭先知”，(《惠崇春江晓景》)“春风在流水，凫雁先拍拍。”(《游桓山会者十人得泽字》)水温之“暖”，无论现实，抑或画外之意，点明画面，使之生机勃发，情趣盎然。也许是水中的春意催生了岸边的生命，垂杨的枝条上点缀着刚刚吐出的嫩芽，似有若无，仿佛细细的绿色丝缕，在风中婷婷袅袅，临水顾影，撩拨这迷人的春色。睹画吟诗，岂不正是王安石诗中“含风鸭绿粼粼起，弄日鹅黄袅袅垂”(《南浦》)的意境吗?诗句虽没有作细腻的描摹，但产生了丰富的联想，给人以杨柳依依，春到人间的可感性。水波粼粼，“方塘清涨无人过”，还暗示着春寒的料峭，然而这一切都挡不住春意的到来。你看，早已绽满枝头的红薇探出竹篱，赢得一段春色，不正勃发着盎然的春意吗?尽管王文治所题的这幅画，今天难以见到，但这首题画诗诗画映发，珠联璧合，我们不必看画，光从诗中所再现的景物美、意境美，就会为之吸引，受到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