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画四首》题画诗赏析

陈琼圃

路转千峰一径斜，烟霞深锁野人家^①。

春来更有幽栖处，开遍东风枳壳花^②。

家住江南杨柳湾，一蓑烟雨打鱼还^③。

数声芦笛秋风暮，饱看青溪两岸山。

蒹葭深护水云乡^④，门掩青山对夕阳。

吟罢小楼闲眺望，晚风吹起白蘋香^⑤。

峰含晚日树含烟，野水微茫接远天。

如此溪山谁领取?风光输与钓鱼船。

【注释】

①烟霞：云气。野人：乡野之人。②枳(zhi)壳(qiao)：《本草纲目》卷三六：“枳木如橘而小，高五七尺，叶如橙，多刺，春生白花，至秋成实……今医家以皮厚而小者为枳实，完大者为枳壳。” ③烟雨：即“烟蓑雨笠”，指隐者的服装。苏轼《定风波》词：“一蓑烟雨任平生。” ④水云乡：水云弥漫的地方，多指隐者居游之所。苏轼《和章七出守湖州》：“方丈仙人出渺茫，高情犹看水云乡” ⑤白蘋(pin)：水草名。生浅水中，叶有长柄，柄端有四片小叶成田字形，亦名田字草。夏秋开小白花。

【评说】

本诗选自汤漱玉《玉台画史·别录》。

陈琼圃(生卒年不详)，字阆真，号鉏月。钱塘半江司马陈淞女，归安费锡田妻。能诗兼六法。夫亡，誓以死殉，卒时仅二十有九。这四首诗为自题画作，《玉台画史》誉之为“极清婉可诵”，评论极为允当。

作为一名女性诗人，诗歌中体现出闺音原唱者轻软婉约的气韵和纯净灵慧的意蕴。就以四首作品的写景而言，纯净轻柔就得到了集中的体现。第一首中，峰回路转，一条小径随势曲折盘旋而上，顺道望去，可见乡野农夫之家，稀稀落落。然而，山间的云岚雾气又将它们深深锁住，只是微风吹过，隐现出檐角，略知大概。此处确是幽栖之处，不仅因为云锁雾缭，更因为每到春日，“奇花开芳枳”(元人段成已诗句，见《广群芳谱》)，山间开遍白色的枳壳花。第二首，更以秋风中的阵阵芦笛之声来映衬秋暮的凄清冷寂。其三，蒹葭苍苍，时入深秋，丛生的芦苇深护着水云，而弥漫的水云又缭绕着蒹葭。开门见青山，仿佛透过柴门，四周的景致都尽收眼底，还有悠美的落日。独立小楼远眺，晚风送来白蘋的淡淡清香。第四首中“峰含晚日树含烟，野水微茫接远天”的意境，也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除却写景而外，轻婉还体现在诗人以画传情，以诗表意上。此诗此画出自闺阁之手，却无脂粉气，而显得清美空灵，优美清雅，值得反复涵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