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蛱蝶图》题画诗赏析

文嘉

薝卜花开香雾里^①，竹窗幽鸟劝提壶^②。

闲门尽日无人到，自拓滕王《蛱蝶图》^③。

【注释】

①薝卜花：西域传入的花卉，梵语，又释作赡博迦，即郁金香花。②提壶：鸟名，其啼鸣声如劝人提壶。③滕王《蛱蝶图》：唐代画家嗣滕王李湛然所画之蛱蝶图，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云：“嗣滕王湛然，贞元四年为殿中监兼礼部尚书、回鹘使，善画花鸟蜂蝶，官至检校兵部尚书，太子詹事，年八十四。”唐宋人视滕王《蛱蝶图》为艺术珍品，唐王建《宫词》：“内中数日无宣唤，拓得滕王《蛱蝶图》。”宋陈师道《赋宗室画诗》：“滕王蛱蝶江都马，一纸千金不当价。”

【评说】

本诗选自汪砢玉《珊瑚网》卷四二、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五八。

文嘉(1501—1583)，字休承，号文水，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文征明仲子。历仕乌程训导、和州学正。其画得文征明疏朗一路，精于山水，疏秀似倪瓒，着色山水有幽淡之致。徐沁《明画录》称：“(嘉)所作山水，清远逸趣，得云林佳境，合处直逼其父。”工诗。

这是一幅画在扇面上的画，作于丁酉年，即嘉靖十六年(1537)，文嘉时年37岁。扇上题咏诗很多，如彭年、王谷祥、文彭、陆师道，汪砢玉注云：“余题者尚有十余家。”王稚登评曰：

文休承作《蛱蝶图》，萧远高逸，非近世丹青之士所得梦见也。同时题咏并濯濯名流，今不可复作矣。此扇出入怀袖，仿佛犹生薝卜香也。王稚登。

文嘉的这首题画诗，艺术构思非常奇特，它既不写画面形象，也不写画理，更不写观画感慨，它却从自己作画时的环境氛围下笔。前两句总写鸟语花香。郁金香花开放在晨雾里，竹窗前的提壶鸟声声啼鸣，似乎在劝人提壶饮酒。雾本无香，花的馨香染得雾气也有香味，故云“香雾”;鸟本无情，却殷勤地频频向主人劝饮。两句诗，一句用“通感”手法，一句用“拟人”手法，在听觉、视觉、嗅觉多种器官的交互作用下，创造出一个清嘉幽雅的氛围，十分有利于艺术想象的发挥。第三句再点出这个环境的清静悠闲，门本已闲，又无人到，更见悠闲。诗人用了全诗四分之三的笔墨渲染画家的心境和画室周边的环境，最后一句才结出题意，“本位收妆。(沈德潜语)诗画家文嘉说，在这幽静清闲的环境里，沁人心脾的郁金花香引来了蛱蝶，触发了我的画兴，于是，我摹写滕王的蛱蝶图。结句直扣画题，揭出本诗的题旨，回应前面三句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