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千岩万壑图》题画诗赏析

文征明

尺楮俄经十二年，秀岩流壑总依然。

羡君意趣犹如昔，顾我聪明不及前。

万曲潺湲知水竞，千层紫翠为山妍。

诗中真境何容尽，聊毕当年未了缘。

【评说】

本诗选自文征明《文征明集》补辑卷八、郁逢庆《郁氏续书画题跋记》卷一一、汪砢玉《珊瑚网》卷三九。本诗和题语的文字，《集》和郁记、汪记有多处异文，今从《集》。

文征明的一则题语，讲述作画本事，与题诗有密切关系，今迻录于此，作为鉴赏本诗的依据。题语云：

右图千岩竞秀、万壑争流，乃余为子传而作也。子传与余相友善，每有所往，必方舟相与，乘间即出此纸，索余图数笔，兴阑则止。如是者凡十有二年，始克告成。昔人云：“十日画一水，五日画一石。”岂不信然哉! 惜余耄不工，弗能追古人之万一也。因柬之以诗。嘉靖戊申秋八月既望。征明时年七十九。

一幅画，画了十二年方始完成，这在我国绘画史上也是罕见的。这与杜甫题写蜀地画家王宰画时说：“十日画一水，五日画一石。”(《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相较，不啻有天壤之别。文征明的题诗便由此切入。“尺楮俄经十二年”，每隔数年，在画幅上添上数笔，一恍已经历经了十二年。因为画幅是逐步完成的，所以逐渐出现“秀岩”、“流壑”，多年来，它们总是风姿依然。颔联紧承首联意，继续发表感叹，感到友人子传(即陆师道)继续保持着高雅的意趣，还如昔日一样，一点没有改变，而我的才思已经不如从前。颈联又回到画面描写上，“万曲潺湲知水竞”，写丘壑溪涧竞奔的流水，远扣画题“万壑”;“千层紫翠为山妍”，写千层叠嶂色彩斑斓之美，远扣画题“千岩”。尾联表述自己完成当年允诺的心愿。诗境的包容量是很大的，我在这首小诗中怎能包容完尽，只得画完此图，题毕此诗，聊且完成当年(即十二年前)未了的缘分和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