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指画仕女图》题画诗赏析

罗聘

团扇风前在，寒鸦感玉颜^①。

长门无限恨^②，只在两眉间。

【注释】

①寒鸦：寒天的乌鸦。玉颜：容貌。②长门：汉代宫名。汉武帝陈皇后失宠，幽闭其中。司马相如《长门赋序》：“孝武皇帝陈皇后，时得幸，颇妒。别在长门宫，愁闷悲思。”

【评说】

本诗选自江苏兴化郑板桥纪念馆藏罗聘指画《仕女图》挂轴题诗。

罗聘(1733—1799)，清代著名画家。字遁夫，号两峰，又号衣云、花之寺僧、却尘居士、蓼州渔夫、师莲老人等。原籍安徽歙县，迁居扬州，自题居处为“朱草诗林”，终生不仕。画师从金农，是金农得意门生，也是金农绘画的主要代笔人。在“扬州八怪”中，他年辈最晚，也是多面手，擅画人物、佛像、花果、梅竹、山水、花卉，落笔不凡，自成风格。他曾多次作《鬼趣图》，借魑魅魍魉的离奇形态来讽世，为时人所推重，袁枚、姚鼐、翁方纲、钱大昕、张问陶、蒋士铨等皆有题咏。著有《香叶草堂诗集》。传世画作有《冬心先生蕉阴午睡图》、《鬼趣图》等。

指画，不用毛笔，而是指头、指甲、手掌醮墨和颜色作画，创于唐代张璪，到清代的高其佩大量创作，并形成了一种风气，其侄高秉更著《指头画说》，论说画法。罗聘也精于此道，曾作过多幅指画《仕女图》，扬州博物馆有藏。用指头作画，画家的技法纯熟，绝不比毛笔所作逊色，尤其是在人物的神态刻画上。

秋风渐起，扫除暑气，团扇见捐，而画中美人却依旧手持团扇，顾影徘徊。这一动作，就使人联想起班婕妤《怨歌行》的诗意：“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通过读画联想，画中美人的愁怨之态已表现出来了，再看她的面容，憔悴枯槁，甚至“玉颜不及寒鸦色”(王昌龄《长信秋词》)。难怪寒鸦见此也不免产生怜悯之心。写至此处，优柔婉丽，含蓄无穷，早已使人一唱而三叹。紧接着姿态的描绘，作者又对人物的内心作了一番刻画。上面的这些举止，都是源于美人失宠，长门之恨。当年的陈皇后尚有司马相如为之作《长门赋》，以悲愁之辞打动主上，而今相如何在，佳期难拟，念及伤心处，不禁又一次紧蹙双眉，所以画家要说：“长门无限恨，只在两眉间。”罗聘确实是高手，他就准确刻画人物眉宇之间的神情，这样整个人物形象就呼之欲出了。如果画肖像都能臻此境界，那么王安石也就不会再感叹：“意态由来画不成”了。(《明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