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院燕侍郎画屏》题画诗赏析

王安石

六幅生绡四五峰^①，暮云楼阁有无中^②。

去年今日长干里^③，遥望钟山与此同^④。

【注释】

①四五峰：语出郎士元《柏林寺南望》：“画出东南四五峰。” ②有无中：此状暮云叆迷，楼阁之影若有若无，化用王维《汉江临泛》：“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③长干里：在金陵(今江苏南京)城南。《方舆胜览》：“建康府有长干里，去上元县五里。” ④钟山：即紫金山，又名蒋山，在金陵城东。

【评说】

本诗选自陈邦彦《历代题画诗类》卷一一。

燕肃，宋代画家，字穆之，一字仲穆，阳翟(今河南禹县)人。真宗朝进士，曾为燕王元俨幕僚，后官至龙图阁直学士，世称“燕龙图”，以礼部侍郎致仕，卒后赠太师。肃善画，尤喜山水寒林，与王维不相上下，师法李成，善用水墨，独不设色。他作画不肯妄自落笔，必亲自登山临水，使丘壑成于胸中，然后发之于画，自称“平生画皆因所见为之”(董逌《广川画跋》)。《宣和画谱》记载御府收藏他的作品《春岫渔歌图》、《夏溪图》、《秋山远浦图》、《冬晴钓艇图》等三十七幅，今并失传。《宣和画谱》云：“旧传太常与玉堂屏皆肃之真迹。”据荆公此诗，知学士院亦有燕肃画屏。王安石在学士院观赏燕肃画，被他的山水图的艺术魅力所吸引，受此图的清思遐想所感发，产生忆念金陵的情思，因作此诗。

诗从画面实境发端，首句头尾二处妙用数字，描写阔大的画屏上点缀着四五个山峰，给人以气势阔远的感受。次句檃括唐韩琮《暮春浐水送别》：“暮云楼阁古今情”句意，形容楼阁在暮云叆迷中若隐若现的情景。第三句，诗思陡转，宕开画面，写到诗人自己的观感。“去年今日”，诗人曾在金陵长干里遥望钟山，今年今日，他看到燕侍郎的山水图，觉得画上之山与钟山相似，油然生出忆念金陵的情思。诗人通过以画作真的手法，揭示出燕肃山水图的美学效果。《宣和画谱》论燕肃“胸次潇洒，每寄心于绘事”。燕肃画境的清远，托出荆公诗境的清远，这首题画诗思清神远，诗境与画境融为一体，达到契合无间的境界，读本诗，知“荆公绝句妙天下”(曾季狸《艇斋诗话》引东湖语)之论，诚非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