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
杜鹃花下杜鹃啼,乌臼树头乌臼栖。
不待鸣鸡度关去,梦中征马尚闻嘶。
【评说】
本诗选自陈邦彦《历代题画诗类》卷五五。
杨慎(1488—1559),明代文学家,字用修,号升庵,新都(今属四川)人。正德六年(1511)进士及第第一,授翰林院修撰。禀性刚直,每事必直书,后以直谏忤旨,被廷杖,谪戍云南永昌卫,居三十余年,死于贬所。升庵博学多才,专论经史、诗文、书画、训诂、音韵、名物,著述多达百余种。其文学创作较广,诗词、文赋、杂剧、散曲、弹词均有涉猎。著有《升庵集》、《陶情乐府》等。
诗歌前两句写征人出行的地点和环境气氛。通过渲染,整个画面充满了凄凉的气氛,风景之冷落,离愁之缠邈,完全凝聚在诗笔画境。“杜鹃花下杜鹃啼,乌臼树头乌臼栖”,乃由唐代诗人张祜诗“杜鹃花发杜鹃叫,乌臼花生乌臼啼”化来,对仗工巧。杜鹃、乌臼既是花名,又是鸟名。“杜鹃啼血猿哀鸣”,白居易《琵琶行》的情状,早已令人满目凄然,这足以拨动征人的心绪。文天祥就曾把离愁化作啼血杜鹃:“从此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金陵驿》)而此时复见“乌臼树头乌臼栖”,它们又总是和羁愁别恨联结在一起,因而更呈现黯然销魂的情调。古诗《乌夜啼》云:“可怜乌臼鸟,强言知天曙”,陆龟蒙《偶掇野蔬寄袭美》:“行歇每依鸦臼影”的气氛始终萦绕不绝,为征人早行提供了一个典型的自然环境。点染之间,作者便剪取了征人出行时的幻觉人诗:还未等天明鸡叫,征人就已匆匆度关远行,此时的他似醒非醒,好像梦中征马的嘶鸣声依稀可闻。这是一个虚笔,写出了蕴含极其丰富的一刹那,较之实写举杯话别、依依不舍,不仅更能紧扣画意之“早”,而且征人黯然神伤,惆怅若失,万里关山万里愁的情感体验也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点。诗歌到此戛然而止,更增加了凄凉凝噎、顿挫吞咽的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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