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扇子》题画诗赏析

恽寿平

烟条露萼染红姿，爱我临风写一枝。

今日赠君千里别，杏花时节倍相思。

【评说】

本诗选自恽寿平《瓯香馆集》卷七。

“清香如宿雨，佳色出晴烟。”这是前人对杏花的褒扬之词。无论何时何境，杏花那娇红艳丽的姿态总是令人神往，无怪乎杨万里要说：“晴熏雨醉总相宜。”(《郡圃杏花》)南田在画中描摹的一枝红杏，则是露后初旭时的情景。紫色的花萼在雨露的浥润下，娇嫩可人，渐渐地，阳光照射在露珠上，闪烁着晶莹的光彩，同时，花枝周围笼着一层轻薄的烟雾。在烟条、露萼的点染映衬下，透过雾霭凝视杏花，别有一番风味，也许用宋代诗人林逋的诗句来形容，再恰当也不过了：“偎柳傍桃斜欲坠，等莺期蝶猛成团。京城巷陌新晴后，买得风流更一般。”(《杏花》)在“粘枝密作团”(王禹偁《杏花》)的蓓蕾丛中，画家独钟情于临风开放的一枝。“一枝”之数不多，然而却足矣，因一枝红杏就可以带来令人迷醉的春天之美，可能暗示无限的春意和生机，前人不是有诗云：“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宋叶绍翁《游园不值》)吗?从美学角度而言，画面若密布花丛，未必称佳，在古代画家看来，“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两三枝。”(清李方膺《题画梅》)只有经过艺术家的精心构思，从千朵万朵中，捕捉最使人赏心的两三枝，创造出比自然更美、更典型的艺术形象，那才算是真正的高手。就这点而言，南田是无愧于花卉圣手这一称誉的。杏花本给人以生机活力，诗的第三句开始，却与此形成强烈的反差。南田创作此画，原是赠与即将离别千里的友人，那么，毫端自然是饱蘸惜别之情的，而且这种情感并非一时激动，而将永久地郁积心头。每逢杏花春雨时节，就会浮现今日写杏赠别的情景，更加倍勾起了对故人的绵绵思念。这种深情只有通过题诗才得以展现，画面至多只能形象描摹诗的前半首。综观全诗，诗意跌宕起伏，情意绵绵，感人至深，足以深发画意，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