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竹十二则(选三)》题画诗赏析

郑燮

君能干直凌霄汉，我亦心虚脱俗福

六逸七贤归去后^①，人间谁是伴清幽。

心虚节直耐清寒，阅尽炎凉始觉难。

惟有此君医得俗，不分贫富一般看。

心秉虚兮节挺直^②，啸傲空山人弗识。

任他雨露又风霜，四时不改青青色。

【注释】

①六逸：唐开元末，李白与孔巢父、韩准、裴政、张叔明、陶沔居泰安府徂徕山下之竹溪，日纵酒酣歌，时号“竹溪六逸”。事见《新唐书》卷二○二《李白传》。七贤：三国魏末，阮籍、嵇康、山涛、向秀、阮咸、王戎、刘伶相与友善，常宴集于竹林之下，时人号为“竹林七贤”。事见《世说新语·任诞》。②秉：操持。《诗经·鄘风·定之方中》：“匪直也人，秉心塞渊。”

【评说】

这三首诗选自周斯达辑《板桥题画佚稿》，此为十二首组诗中的第二、三、五首。

白居易《养竹记》开头云：“竹似贤，何哉?竹本固，固以树德，君子见其本，则思善建不拔者。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见其性，则思中立不倚者。竹心空，空以体道，君子见其心，则思应用虚受者。竹节贞，贞以立志，君子见其节，则思砥砺名行，夷险一致者。”由于竹子特性多样，所以竹之励人也是多方面的。郑板桥的题竹，较多是着眼于本固性直，赞颂它的坚贞不屈，刚劲挺立。而这几首诗则是注目心空，以竹节中空而思“心秉虚节”。任凭四时雨露风霜的吹打和摧残，劲竹始终能做到不改其青青本色。然而它的本性是放旷不受拘束，自然造成与世俗烟霞世界格格不入，只能独自傲然挺立空山之中，无人赏会。先前还有六逸七贤为伍，人世沧桑变化，如今有谁相伴清幽?古来圣贤皆寂寞，又何必炫耀于人前?只要秉持直干虚节，有朝一日总会有知音。在这儿题诗作画的郑板桥就是其中之一，见到竹形，心灵和情感都受到涤荡，也随之而“心虚脱俗副，因为“惟有此君医得俗”，无怪乎苏东坡要大谈“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