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客词·刘驾》原文与赏析

刘驾

贾客灯下起，犹言发已迟。

高山有疾路，暗行终不疑。

寇盗伏其路，猛兽来相追。

金玉四散去，空囊委路歧。

扬州有大宅，白骨无地归。

少妇当此日，对镜弄花枝。

“贾客”即商人。《贾客词》，又称《贾客乐》或《估客乐》，是乐府旧题，相传是南朝齐武帝所制。元稹、张籍、刘禹锡等都写过《贾客乐》，不过他们都是有感于贾客“以财相雄”，“贾雄农伤”而作，主要揭露贾客的唯利是图、重利薄义、交通豪贵、奢侈挥霍;刘驾则反其意而用之。除了这首《贾客词》，他还写过一首《反贾客乐》，把话讲得更明白： “无言贾客乐，贾客多无墓。行舟触风浪，尽入鱼腹去。农夫更苦辛，所以羡尔身。”这无疑也透露出晚唐时期社会动荡，危机四伏的消息。

这首《贾客词》的前八句生动描写了贾客为了谋利，起早摸黑，“暗行”于山间小路，终遭“寇盗”袭击、身亡财丧的情景。不过这首诗的精彩处是在后面四句。

“扬州有大宅，白骨无地归”与“无言贾客乐，贾客多无墓”意思一样，表现手法却高明得多。“死无葬身之地”是人之至悲大哀，而在繁华的扬州拥有高第大宅的巨富竟也遭此厄运。蕴含于这种强烈对比中的无限感慨比直接抒发更具艺术感染力。最后两句更加动人心魄：丈夫已经金玉尽失，尸横荒山，而年轻的妻子对此却还一无所知，正在“对镜弄花枝”，企盼着丈夫的归来。灾难已经降临却毫无所知，仍满怀着热切美好的希望，这才是真正的悲剧。这一句与“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对比的艺术效果相似。这种以强烈对比来突现主题，抒发感情的高超手法，值得称道，值得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