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诗·张孜》原文与赏析

张孜

长安大雪天，鸟雀难相觅。

其中豪贵家，捣椒泥四壁。

到处燕红炉，周回下罗幂。

暖手调金丝，蘸甲斟琼液。

醉唱玉尘飞，困融香汗滴。

岂知饥寒人，手脚生皴劈。

这是一首反映晚唐社会现实的五言古诗。全诗通过“豪贵家”在雪天尽情享乐，而“饥寒人”却挨冻受苦的对比，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社会贫富尖锐对立的现象，表现了诗人对劳动人民的同情和对当时社会现实的不满。这是一个被诗人们千百次咏吟过的主题。这首诗写得重点突出，构思新颖，对比鲜明，揭露深刻，使这个传统主题饶有新意。

“长安大雪天，鸟雀难相觅。”长安大雪纷飞，茫茫一片，连鸟雀都迷失了方向。一开头就交代了地点、时间、环境，并以“鸟雀难相觅”形象地点明了雪大天寒的程度，为后面的描写、对比奠定了基础，渲染了气氛。

接着八句，着力描绘封建达官贵人在大雪天饱暖行乐、征歌逐舞的奢靡生活。

前四句详细描写“豪贵家”在大雪天精心布置他们抗风御寒的安乐窝。“其中”两字下得妙，犹如电影镜头由远而近，由外及内，步步引入，一下子由大雪天的远景推到了对豪贵家的特写。把花椒捣碎和在泥中涂抹墙壁，不仅可使室内温暖，而且芬芳。“到处”极言其多，“周回”极言其广。外面冰天雪地，而豪贵家却温暖如春。后四句进一步写豪贵们寻欢作乐的宴饮生活。“暖手调金丝，蘸甲斟琼液”，是说歌女们温软的手调拨着金属丝弦，奏出迷人的音乐，姬妾们把美酒斟得满满的，向达官贵人大献殷勤。“蘸甲”谓满杯酒，手端时，指甲能沾到酒，足见斟酒人劝酒之殷勤，也十分形象地表达出豪贵们畅饮的神情。“醉唱玉尘飞，困融香汗滴。”“玉尘”，指雪，何逊《和司马博士咏雪》诗“若逐微风起，谁言非玉尘”可证。这两句是说，外面大雪纷飞，而这里却酣歌不停，醉舞不休，以致歌女舞姬疲惫不堪，香汗淋漓。“醉唱”、“汗滴”有力地表现出豪贵家宴饮狂欢的情景。

以上八句，绘形绘神、淋漓尽致地揭示了豪贵们穷奢极侈的生活。最后两句笔锋陡转，写到了“饥寒人”。“岂知”二字是诗人对豪门贵族的愤怒痛斥，也是对劳苦人民的深切同情，其愤激不平之意深沉强烈。“手脚生皴劈”一句，看似平常，实则含不尽之意。可以想见，当时天气严寒，“饥寒人”在冰天雪地里还要为衣食而操劳，以致手脚因受冻而皴裂，与上面豪贵家的骄奢淫逸生活形成强烈的对比。在“长安大雪天”的特定背景下，诗人将“暖”与“寒”、“醉”与“饥”、“汗滴”与“皴劈”的截然相反的生活情景摄入同一首诗中，对比强烈，倾向鲜明，用常而得奇，收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