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示张寺丞王校勘》原文与赏析

《示张寺丞王校勘》

晏殊

元巳清明假未开，小园幽径独徘徊。

春寒不定斑斑雨，宿醉难禁滟滟杯。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游梁赋客多风味，莫惜青钱万选才。

此诗以第三联出名，作者又用于 《浣溪沙》 词中，该词亦因有此二句而出名。《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云： 《浣溪沙》 春恨词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飞来’ 二句，乃殊 《示张寺丞王校勘》 七言律腹联。……今复填入词内，岂自爱其词语之工，故不嫌复用耶?”

前两联通过“徘徊”、“春寒”、“宿醉” 表露伤春情绪，为第三联作铺垫。“花落去”，“燕归来”，都是眼前景，而“无可奈何”，“似曾相识”，则是由此触发的无限情思。人们希望花常开、春常在，但花儿有开必有落，如今眼见 “花落去”，尽管留恋、惋惜，也 “无可奈何”。然而春天去了还会来，作为候鸟的燕子，去年从这里飞去，今春还会回来。眼前归来的燕子，也许就是去年来过的燕子吧! 因而深情地辨认，感到 “似曾相识”。见花儿落去而“无可奈何”，慨叹存在者难免消逝; 见燕子归来而 “似曾相识”，又以消逝中仍含存在而感到欣慰。正因为领悟到消逝中仍含存在，故尾联一扫春愁，勉励他的宾客切莫吝惜才华，应尽量施展。两句诗，回环起伏，抑扬跌宕，蕴涵着对于宇宙人生的哲理探索，能引发丰富的美感联想，给人以深刻的思想启迪。

晏殊 《浣溪沙》 词云：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张宗橚《词林纪事》 云： “细玩 ‘无可奈何’ 一联， 意致缠绵，语调谐婉，的是倚声家语，若作七律，未免软弱矣。” 从总体上看，词的风格与诗的风格是各有特点的; 但仅仅两句十四字，便断定只宜入词 (依声) 而不宜入诗，未免主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