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多《所见又一章》原文赏析

所见又一章

小河从槎枒的乱石缝里溜出来，

声音虽不大，却还带点瀑布底意味。

在他身上横卧着，是一株老柳，

从他的干上直竖地射出无数小枝；

他们想找点阳光，却被头上的密荫拦住了，

所以那一丛绿叶，都变了死白的颜色。

野藤在这一架天然的木桥下：

挂起了一束蓬松的鬓丝，

被瀑布的呼吸吹得悠悠摇动。

谁家洗衣的女儿，穿着绯红的衫子，

蹲在绿阴深处，打得砰訇砰訇的响？

【导读】

乡间朴实亦入诗

在一系列的景物描写之后，在一系列的视觉、听觉罗列之后，突然，声音骤然响起：“谁家洗衣的女儿，穿着绯红的衫子，/蹲在绿阴深处，打得砰訇（pēnghōng）砰訇的响？”

在古典诗歌中，农家女孩是不大入诗的，即使入诗，也往往不是主角。“竹喧归浣女”中，姑娘们的喧闹是为了衬托山野之静，她们只是背景。“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中，姑娘们的欢笑是为了衬托春天的活力，她们只是配角。而闻一多为我们绘制了一幅劳动图，“分明能使我们感觉到自然与人相互映发的生动活泼的朴野情趣，呈现出一种暖色调。自然因人而益显其生气，人则处于自然这一朴野可亲的澄明的家园之中，这种有别于天然合一境界的美，使我们感到更容易亲近。”（杨楠）

中国诗歌中有许多的“捣衣女”，但只有这姑娘真的在捶衣。她真实，所以她美丽。闻一多在此诗中，实践着他的“真即美”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