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折桂令》言情赠友诗歌
相思
可怜人病里残春,花又纷纷,雨又纷纷。罗帕啼痕,泪又新新,恨又新新。
宝髻松风残楚云,玉肌消香褪湘裙。人又昏昏,天又昏昏,灯又昏昏,月又昏昏。
元曲多闺愁宫怨之作,而兰楚芳这首小令独以其纯朴平淡之文笔、轻缓沉郁之节奏及其朦胧意象的交叉跳跃而引人注目。
这首词写一闺中少妇的相思之苦。首句 “可怜人病里残春” ,用语平淡,但贴切不紊,字字千金。这句词中,人是 “可怜”人,春是 “残”缺春,再加上 “病里” 二字使人之 “可怜” 更富感染力。若以画比词,那么这第一句就勾勒出了这幅 “相思图” 的轮廓和基调。紧接着,作者轻轻落笔。“花又纷纷,雨又纷纷”。春残之际,自然红衰绿瘦,落花纷纷,但因主人公处在 “病里” ,正为心中人的难得相见而哀伤,所以自然的春残花谢也被渗入了哀愁和伤感,满地落花更映衬出病里可怜人的残春愁思。而偏偏天不作美,不但 “花又纷纷”且 “雨” 亦 “纷纷”。这霏霏霪雨则使人自然想到思妇的盈盈清泪。作者写这位女子的相思之泪,不是去直接写其泪眼,而是从其拭泪之罗帕入笔,“罗帕啼痕,泪又新新,恨又新新” 这句词中,作者又从罗帕上的 “泪又新新”跳跃到思妇心中的 “恨又新新”。这里的 “泪又新新,恨又新新”在形式上与 “花又纷纷,雨又纷纷”相呼应,四个 “又”字及两组叠词的运用使整首词节奏沉缓抑郁而又缠绵凄苦,造成了凄楚哀婉的氛围和情调。词的下阕首句 “宝髻松风残楚云” ,以风动之松和楚地残云来写思妇的懒于梳妆、头发凌乱,从而表现其独守空闺的寂寞和对意中人的思念,这种写法在唐宋词中多见,不足为奇。下一句 “玉肌消香褪湘裙”写其因相思而肌肤消香,湘裙褪松。 这显然是受了宋代柳永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 的影响。 不过柳词所写是男子的相思,尚有 “终不悔” 的韧性和坚强。这里的 “宝髻松风残楚云,玉肌消香褪湘裙”则完全是一种相思女子的忧愁、哀怨和无可奈何。最后几句 “人又昏昏, 天又昏昏, 灯又昏昏, 月又昏昏” 是这首词感情的深化和升华。首先其在形式上比上阕的 “花又纷纷,雨又纷纷” “泪又新新,恨又新新”更为缠绵凄婉,连用四个排比句,八个 “昏”字,使得节奏更为沉郁低缓,以此作结,有如高歌之后余音绕梁,使人回味无穷。而这几句词除在形式节奏上制造情调氛围外,更主要的是其跳跃意象的制造。“人又昏昏”是写主人公相思之苦最有力的一笔,前边其只是“泪又新新”衣带宽松、云鬓不理,而到这句则思绪不清内心混沌。作者接着从昏昏之人写到“天又昏昏”,从“天又昏昏”又转到“灯又昏昏”,最后结笔在“月又昏昏” ,这四种意象分别属于两个空间,人和灯是屋内,“天”与“月”则是屋外的意象,作者在这里由屋内空间跳跃到屋外,又由屋外到屋内,最后以冷寂夜中昏昏孤月作结,使得思妇的感情哀怨进一步升华。
总之,这首词用语平淡,但叠词叠句的运用和跳跃意象的制造使其独具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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