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王六同宿》言情赠友诗歌
十八年来恨别离,唯同一宿咏新诗。
更相借问诗中语,共说如今胜旧时。
这是一首友情诗。全诗紧扣 “喜”字,写诗人与诗友王六久别重逢,同住一宿,酬唱吟诗的喜悦欢快之情。
张籍一生贫病交加,加之他出身寒微,既不是什么高门大姓的旧望,也不是近世簪缨的新贵,尽管曾经进士及第,但宦海沉浮,人生多艰,颇遭坎坷之苦。他终生 “官小身贱贫”,郁郁不得志。这就使他更加珍惜友谊,友情的温暖既是他生命之一大乐趣,也是他生命的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他文学上的很大成就,从某种方面来说,同样来自于朋友的支持、鼓励和帮助。《新唐书》称张籍 “性狷直”; 《旧唐书》 称他 “性诡激”; 他在 《祭退之》诗中也自称“性朴直”,可见他的性格是耿直率真的。他的这种耿直率真的天性,使他待友诚恳又真率,从而在元和诗坛上,与他有酬唱往还的诗人多至不胜枚举。文学史上称为 “张王乐府”的王建,就是他早期的诗友。两人都以乐府诗见长,诗风相近,从而并称文坛。他和孟郊、贾岛也是好友。尤其令后人称道的是他和韩愈的友情。韩愈既是他的老师又是他的朋友,不仅揄扬奖掖,使他显名当时,且屡次荐引,始终在仕途上给以大力提携和帮助。他俩酬唱频繁,交往密切,历时三十年之久。韩愈去世时,张籍守在病房,接受韩愈托付的后事,这在他写的《祭退之》一诗中有详尽的描述。他俩的友情一时成为文学史上的佳话。此外,与张籍有交往酬唱的,还有白居易、李翱、姚合、韦处厚、元宗简、李愬、裴度、元稹、刘禹锡、施肩吾、令狐楚等多人,从名公巨卿、文坛领袖,以至释道布衣,少数民族等都有诗歌往来。
文人骚客,相聚相离,吟诗对句,奇文共赏,相互切磋,共长互进,确是人生一大快事。这在张籍诗里就记述有很多。如《哭于鹄》诗中云: “我初有章句,相合者唯君。”看来于鹄是他较早的诗友。《逢王建有赠》 诗中云:“使君坐下朝听《易》 ,处士庭中夜会诗。新作句成相借问,闲求义尽共寻思。经今三十余年事,却说还同昨日时。”我们把这首诗与《喜王六同宿》相比较,就可以看到很多相同之处。《逢》诗是典型的诗人才子浪漫生活景象的写照; 朝雾晨露,月夜庭院,听《易》吟诗,奇文佳句,互赠互评,其情其景,令人神往。《逢》 诗写诗人与王建等诗友这种友情经三十年而不衰,怀恋记念的是这种美好的生活。
《喜王六同宿》 同样记述的是诗人与诗友王六十八年别离而今喜相逢,心中大快,互作佳句的快乐景象。“十八年来恨别离”,“十八年” 说别离之久,暗合诗题今日 “同宿”之“喜”。一“恨”字,很妙很传神,突现既往别离之苦,而今相逢内心之“喜”。“唯同一宿咏新诗”,是喜之自然结果。诗人内心欢悦,情绪激动,便以诗出之。“更相借问诗中语,共说如今胜旧时。”两人口吟笔挥,争相借用诗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其情其景,跃然纸上。“借问”,就是向人打问,活灵活现地再现了两人你争我抢地吟诗情景,读来如临其境。这种人间少有之情确实令人感动,令人神往。“旧时”复指“十八年”之别离,“如今”指今日 “喜” “同宿”。十八年来,两位诗友共历了人生的坎坎坷坷,风风雨雨,但令人高兴的是他俩的诗艺“如今”都“胜旧时”,这是今日 “同宿”之又一大喜。这是重笔,有别于 《逢王建有赠》 。
全诗去雕饰,贵素朴,以“喜”贯之,含而不露,情蕴饱满,读来朗朗上口,动人心扉。是一首极好的友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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