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言情赠友诗歌
乡士①以狂得罪,赋此饯行
甚矣君狂矣! 想胸中些儿磊磈②,酒浇不去。据我看来何所似,一似韩家五鬼③,又一似杨家风子④。怪鸟啾啾鸣未了⑤,被天公、提在樊笼里⑥。这一错⑦,铁难铸。濯溪雨涨荆溪水⑧,送君归、斩蛟桥外⑨,水光清处。世上恨无楼百尺⑩,装著许多俊气(11),做弄得栖栖如此(12)。临别赠言朋友事,有殷勤六字君听取: 节饮食、慎言语。
这首词是为获罪的乡士饯别所作。词一开始写道“甚矣君狂矣”,突出了一个“狂”字。乡士之狂,非同一般,而是“甚矣”。狂人身上自然有许多狂气,而乡士之狂原因何在呢?词中写道: “想胸中些儿磊魂,酒浇不去。”原来乡士胸中填满了不平之气,即使用酒浇灌也难以平息。“不平则鸣”,鸣之后便被视为狂人,那么乡士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词中连用两个典故,说乡士“一似韩家五鬼,又一似杨家风子”,突出乡士是一个很有才气的人。既然这样,何以称其为狂人呢?“怪鸟啾啾鸣未了,被天公捉在樊笼里。”原来友人之狂,在于他发表了一些与世俗乖违的言论,为时世所不容。故身陷困境,受到罪罚,一举不慎便铸成大错。这样层层剥皮式的描写,乡士的形象便活现纸上。
下来是一段景物描写。因为乡士回宜兴要经过荆溪、濯溪、斩蛟桥,故写了这些地方。这段景物描写看来意义不大,实际上起到了过渡和调节的作用。
景物描写之后转入对乡士不幸遭遇的同情。既然乡士富有才气,举动超人,理应受到尊重和重用,事实上却遭到压制,可见这个社会是粪土人才的社会。世上既无储蓄人才贤士的百尺高楼,所以人才志士整天过着不安定的生活。唐代著名诗人杜甫在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一诗的末尾大声疾呼: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可见压制人才、不重用人才乃是我国封建社会的一个通病。最后一句告诫朋友 “节饮食,慎言语”,似是一般的寒暄语,其实语中隐含着难以言宣的愤懑与感慨。
这首词写了一出悲剧,一出 “乡士”受到统治阶级迫害、丧失自由的悲剧。在选材和组织上很有特色。一开始写乡士之狂气,层层深入,富有气势。中间以景物过渡,最后归结为对友人的同情和劝慰,整篇布局合理,跌宕有致。
注释
①乡士: 和作者同乡的书生。②磊磈:即磊块,胸中不平。③韩家五鬼:韩愈《送穷文》称“智穷”、“学穷”、“文穷”、“命穷”、“交穷”为五鬼。④杨家风子: 《旧五代史·杨凝式传》载杨凝式“善于笔札,洛州寺观蓝墙粉壁之上题纪殆遍。时人以其纵诞,有风子之号焉”。风子即疯子。⑤怪鸟啾啾: 以喻乡士不合时宜的言论。⑥樊笼:关鸟兽的笼子。以喻受到迫害、丧失自由。⑦“这一错”两句用典《通鉴》 (卷二六五)载唐罗绍威联合朱全忠击溃魏承嗣的部队以后,供应朱部所需,把蓄积都花光了。罗绍威悔曰: “合六州四十三县铁,不能为此错也。”错,本指错刀,借用为错误。⑧濯溪雨涨荆溪水: 荆溪在江苏宜兴县南以近荆南山得名。流入太湖。濯溪,荆溪的支流,方位不详。⑨斩蛟桥外: 《世说新语·自新》载周处: “入水击蛟,蛟或浮或没,行数十里,处与之俱,经三日三夜,……竟杀蛟而出。”桥,指宜兴城南的长桥,宋时改名为荆溪桥,即相传周处斩蛟的地方。作者送乡士回宜兴,故提到以上这些处所。⑩楼百尺: 此处指储备人才贤士的地方。(11)俊气: 俊秀之气,指才人贤士。(12)栖栖: 不安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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