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吕·普天乐崔张十六事·七、母亲变卦·|原文|赏析|鉴赏|译文|注释

中吕·普天乐 崔张十六事·七、母亲变卦

若不是张解元识人多，怎生救咱全家祸。你则合有恩便报，倒教我拜做哥哥。母亲你忒虑过，怕我陪钱货。眼睁睁把比目鱼分破，知他是命福如何?我这里软摊做一垛，咫尺间如同间阔，其实都伸不起我这肩窝。

这支曲子是莺莺对老夫人“赖婚”行为的怨愤之词。相当于王实甫《西厢记》第二本第三折。

酒席间老夫人一句“小姐近前拜了哥哥者”的话，竟将她所编织的美妙幻想撕得粉碎。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将崔莺莺从梦幻中震醒，终于看清了母亲“谎到天来大”的伪善面孔，于是，美丽的憧憬化作满腔的怨愤。这支曲子正抒发了崔莺莺的这种怨愤心情。

“若不是张解元识人多，怎生救咱全家祸”，张生以一封书信退却五千贼兵，是崔家的救命恩人，这是晓之以理。解元，是宋元时对读书人的敬称，与明清时代科举中乡试第一名的专称不同。“你则合有恩便报，倒教我拜做哥哥”，是指责老夫人忘恩负义，知恩不报，背弃了“能退贼兵者，以莺莺妻之”的前言。这是明之以义。这义正词严的谴责，想来老夫人也无言以对。

“母亲你忒虑过，怕我陪钱货”二句，是表示莺莺对老夫人顽固门阀观念的不满与批评。因为老夫人是一位谨守封建礼教的相国夫人，她一心希望女儿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尽管围寺之际勉强说出了“能退贼兵者，以莺莺妻之”的话，但对女儿嫁一个“书剑飘零，功名未遂”的白衣秀才并不是甘心情愿的，甚至认为是有辱相国门第，吃了大亏，于是才有“赖婚”之举。莺莺说她“忒虑过，怕我陪钱货”，正是对她这种思想的批评，表现出莺莺大胆追求爱情幸福、反对封建门阀观念的叛逆精神。“眼睁睁把比目鱼分破，知他是命福如何”两句，既对老夫人动之以情，希望母亲能成全他们，又表示了她对张生命运的关切与担心。“我这里软摊做一垛”，是说听到母亲让她“近前拜了哥哥”时所受到的震动之大，对崔莺莺精神上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咫尺间如同间阔”，则是说老夫人叫他们以兄妹相待使双方关系顿时疏远了许多，虽在咫尺之间，却好似相隔万里。“其实都伸不起我这肩窝”一句，再次强调赖婚给她造成的精神创伤，可谓一唱三叹。

全篇以莺莺口吻写来，通俗晓畅，如泣如诉，亲切感人，直接抒发了崔莺莺对老夫人赖婚变卦的怨愤与抗争，塑造了崔莺莺争取婚姻自主、反对封建礼教的叛逆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