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勃·入蜀记行诗序》鉴赏
总章二年五月癸卯,余自长安观景物于蜀,遂出褒斜之隘道,抵岷峨之绝径,超玄溪,历翠阜,迨弥月而臻焉。若乃采江山之俊势,观天地之奇作,丹壑争流,青峰杂起,陵涛鼓怒以伏注,天壁嵯峨而横立,亦宇宙之绝观者也。虽庄周诧吕梁之险,韩侯怯孟门之峻,曾何足云。盖登培塿者起衡霍之心,游涓浍者发江湖之思,况乎躬览胜事,足践灵区,烟霞为朝夕之资,风月得林泉之助。嗟乎,山川之感召多矣,余能无情哉! 爰成文律,用宣行唱,编为三十首,投诸好事焉。
(《王子安集》)
总章二年,王勃年20岁,在沛王府修撰任上,因戏作《檄英王鸡文》,被斥出王府。勃遂南下入蜀。沿途有诗30首,自记行程,并编为一集,称为《入蜀记行诗30首》。此集久佚,惟序文流传后世。
序文中作者以清新的笔触,描绘了蜀道的奇丽。“丹壑”,“青峰”,形成鲜明的色调对比。“争流”,“杂起”,写活了绵绵群山的走向动态。“陵涛鼓怒”,从听觉的角度写蜀水的澎湃气势,“嵯峨横交”,从视觉角度写蜀山的陡峭险峻。然后以吕梁孟门之不足道反衬蜀道的险峻。文章在惊叹蜀道奇险的同时,更多的是在赞叹蜀道的奇丽。所以尽管同样反映蜀道的险峻,本篇与李白 《蜀道难》却具有完全不同的情调。李白之诗,由畏途之险,联系到社会危机,充满了强烈的忧患意识。本篇渲染蜀道的奇丽,却是为了展开其记行诗的创作环境,以突出其诗篇的不凡。所谓“烟霞为朝夕之资,风月得林泉之助”,颇饶舒徐闲适之态。篇末则由此引申,表明了作者一个重要的文艺思想,“山川感召”、“爰成文律”,强调文学创作来源于外物的感召影响。虽然所弹的不过是传统的“物感说”的老调,但对于我们把握初唐文艺思潮以及解剖王勃的文学思想,却是重要的第一手资料,值得引起注意。
此文的句式颇多参差变化,且多用散句,与六朝骈文纯用四六大不相同。虽然还不能说是化骈为散,但文风的活泼流畅,却非六朝文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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