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酒行·[唐]李贺》原文与赏析

[唐]李贺

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诗题《致酒行》，致酒，敬酒。行，乐府诗的一种体裁，即歌行体。此诗写诗人在人家作客，主人向他致酒，祝酒词针对着李贺穷愁潦倒的处境，灰心丧气的心情，借古喻今，以喻明理，劝导李贺不要堕志沉沦，应当奋发有为。李贺在主人的劝勉下，茅塞顿天，精神大振，鼓起了击水搏浪，挂帆济海的勇气。这首诗启示人，身处逆境不要灰心，虽临绝途不要绝望，只要主观努力，否极则泰来。穷途变通途。

全诗分两大部分，前八句为主家对诗人的祝酒词，后四句为诗人听了主人的劝导的效果：心情开朗，精神振奋，鼓起了搏取未来的雄心壮志。清代李汝栋指出本诗是说“古今志士多有久屈而复申者，而我之幽沉，岂无青云之望!”把握了诗的神髓。

第一部分，只有第一句写客，由客的“零落栖迟”引起了主人致酒的因由。主人举杯劝酒有三项内容。一是祝客人“长寿”，犹如今天的祝人健康，属礼节性用语。二是劝客不要以家人为念，总会有出头的机会。“主父西游困不归，家人折断门前柳”，典出《汉书·主父偃传》。汉武帝时，主父偃入关，也是零落在外，凄凄惶惶。他资用匮乏，屡遭白眼，“困不归”。家中的人倚门而望，盼他归还。因送行时，曾折柳表意，如今每至柳下，不见人归，竟至“折断门前柳”。主父偃后来向武帝上书献策，得到了重用。主人希望诗人像主父偃一样，不因受“困”而气馁，不因念家而易志。三是劝客人不要因处境窘困而灰心，要寻找进身的台阶。“吾闻马周昔作新丰客，天荒地老无人识。空将笺上两行书，直犯龙颜请恩泽。”马周，唐太宗时人，年轻时受到地方官的轻辱。后来在去长安的途中，投宿新丰旅店，又遭到店主的冷遇。到长安寄居武官常何家，代常何上书太宗，陈说二十余事，受到太宗的重用，成了唐代名臣。事见《旧唐书》。讲马周的故事，较主父偃更为突出。“天荒地老无人识”，既言时间长久，又含环境恶劣之意。就这种情况看，好象永无出头之日了，可是仅凭了“笺上两行书”，也就直达君王，获得恩泽，平步青云。前后境遇对比鲜明，可见怀荆山之玉、握隋候之珠者，虽然一时受困，只要心意坚定，锐意进取，总有一天否极泰来，绝处逢生，且可以振翮高翔。主人以主父偃、马周的历史事实劝慰客人，寓理于事，极尽循循善诱之能事。因了劝语符合客观规律，富含发挥人主观能动作用的哲理，所以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第二部分写诗人受主人的感发，表明自己努力进取的精神。诗人本来是“我有迷魂招不得”。迷魂，迷失了灵魂，意为处于“零落栖迟”的境况下，心烦意乱，无法定神。如今听了主人一席话，犹如“雄鸡一声天下白”，顿觉心胸开朗，犹似晨曦染天，一片光灿。于是呼喊出“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年轻人应该壮志凌云，谁还想到自己的冷落寒苦而独坐悲叹呢!

这首诗本是李贺的抒情言志之作。李贺于元和初满怀豪情进京应考，不料竟以避父“晋肃”的名讳为理由，被剥夺了考试资格，也就断绝了他仕进的道路。他虽然没有能登上政治的舞台，可却在诗坛上取得很高的成就。这首诗蕴含的哲理，对他本人是一种教育，对他人也有启迪：生活的道路是曲折的，当“零落栖迟”的时候，仍要有远大的抱负，通过不懈的努力，也就会向对立的方面转化。玉兔无光空中黑，总会迎来“雄鸡一声天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