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翁承赞
官事归来衣雪埋,儿童灯火小茅斋。
人家不必论富贵,惟有读书声最佳。
当诗人忙完公事,在暮色之中冒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赶回家门时,只见茅舍中亮着灯光,孩子正在琅琅有声地诵读着诗文。此时此刻,诗人不禁涌起一股喜悦和欣慰的心潮,并很快由感性的激动上升为理性的思考,吟出了“人家不必论富贵,惟有读书声最佳”的诗句。
诗人对读书有着特殊的感情和兴趣,这不是偶然的。他本人便是由苦读而中进士,再擢探花使的。在封建社会,读书无疑是仕途阶进,飞黄腾达的最佳途径。《荀子·儒效》说得很明白:“我欲贱而贵,愚而智,贫而富,可乎?曰:其为学乎”;后人更进一步把这种观点具体化、庸俗化,认为黄金屋、颜如玉、稻粱菽统统都可以从书本中获得。翁承赞的读书观,未必不或多或少、自觉不自觉地包含有这种传统思想意识在内。
但是,诗人对读书特有的感情和兴趣,更主要的则是对读书本身的喜好。“人家不必论富贵”,便表明他的主要目标并不在于对富贵的追求。“读书声”之所以显得美好,是因为读书本身就是一种人生乐趣,是一种精神寄托,是一种美的享受。在《书斋漫兴》的第一首中,他曾自豪地告诉人们:“过客不须频问姓,读书声里是吾家”。可见,读书已成为他的家风和特点,成为全家男女老少共同的习惯和嗜好。在这样的环境里,在这样的风气下,诗人对读书声产生一种特有的美感,便很正常了。诗人特地用“惟有”加以排他性的强调,从而使“最”字稳立脚跟,将读书声的美感超越于一切事物的美感之上,极其鲜明地传达了诗人的心绪和情操。诚然,任何美感都隐含着某些功利性在内,绝对独立于功利之上的纯美感并不存在。读书作为生活乐趣和精神寄托,本身就是一种功利性的表现;更何况,读书可以使人陶冶情操、修身养性、知书达理,可以使人摆脱愚昧、破除迷信、增长才干,这一切,无疑也使人感到读书是一件于己有益的美事,是一件值得将整个身心投入其中的乐事。但是,这种功利毕竟是一种高级形态的精神追求,与那种为谋官猎利、沽名钓誉而读书的庸俗功利主义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从喜悦和欣慰的感情中很快跳出来而进行哲理性的思考,在哲理性的思考中又处处流露出美好的情感性感受,寓情于理,情理交融,是这首诗的基本特点,也是翁诗的总体艺术特征之一。当然,就“情”与“理”所占的份量而言,它并没有突破唐诗以情取胜的总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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