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无情·[唐]徐夤》原文与赏析

[唐]徐夤

日月无情也有情，朝升夕没照均平。

虽催前代英雄死，还促后来贤圣生。

三尺灵乌金借耀，一轮飞镜水饶清。

凭谁筑断东溟路，龙影蝉光免运行。

徐夤，生卒年不详，字昭梦，莆田(今福建莆田)人，唐昭宗乾宁元年(894)登进士第，授秘书省正字。工诗善赋，曾与罗隐、司空图、黄滔等唱酬。著有《探龙集》、《钓矶集》等，编诗四卷。

这首诗说的是日月运行的自然现象，但读来却颇富哲理的意味。

首联径以理语发端，且下笔警策：“日月无情也有情，朝升夕没照均平。”太阳、月亮每天冉冉升起，缓缓沉没，历天运行，终古不息，既不依赖神的力量驱使，也不听凭人的指挥操纵，而是按照自身固有的规律运动变化。从这个意义上说，它是“无情”的，是严峻冷酷的，谁也无法改变它的客观规律。然而，太阳、月亮又是“有情”的。你看，阳光普照，万物勃发，生机盎然;明月映射，万里银辉，静谧温馨。这，不正是“有情”的显现么?诗的开头围绕日月的“无情”与“有情”展开议论，表现出朴素的唯物主义的思想，具有笼盖全篇、提挈全诗的作用。

颔联、颈联用笔远宕，具体描写“无情”与“有情”。

“虽催前代英雄死，还促后来贤圣生。”是啊!宇宙间的一切事物都在倏忽变化，人怎么可能永恒不变呢?问题是如何对待这短暂的人生。在诗人看来，生与死、前代与后代都在一定条件下向相反的方向不断地转化着，英雄谢世，不必为之伤感颓唐;后辈成长，则应为之扶持爱护。新生的力量朝气蓬勃，终究是要取代陈旧的势力，这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颔联紧扣首联的“无情”两字，写出了诗人对人生的达观态度。

“三尺灵乌金借耀，一轮飞镜水饶清。”“乌”，古代神话相传太阳中有三足乌，因即以之为太阳的代称。“飞镜”，指月亮像天上飞来的一面明镜似的。诗人以为，金之所以泛光耀彩，是因为借助了太阳的光照，水之所以清亮透澈，是因为月亮在水中倒映的结果。颈联以天上太阳的光辉衬托金之绚丽，以水中月明如镜反衬水之平静，艺术效果十分强烈。而这一描写，正照应了首联中的“有情”两字。

尾联是诗人的大胆设想。“东溟”，东海。“龙影”，日影。羲和是神话中太阳的御者，相传他以六龙为太阳驾车，这里用以指代太阳。“蝉光”，指代月光。蝉，通“蟾”，蟾蜍的略称，俗传月中有蟾蜍，故借称月为“蟾”。两句的意思是说，有哪个人能够阻挡浩渺的东海流动呢?要是真有这样的人，那太阳和月亮就不必再运行了。诗人当然很明白，东溟不可能被阻隔，日月也不可能停止运行。可是，这里故意先设一个假定的前提，然后再提出问题，实际上是以问语的形式进行否定，以否定形式写出肯定的意思。这样，就将诗意复归至首联，使前后密合无罅，圆满地表达了全诗的主旨。

这首诗围绕日月纵横挥洒，极回环错综之致、浑成自然之妙，它除了给人以美的感受外，不也可以引发我们对人生哲理的思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