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清]费锡璜》原文与赏析

[清]费锡璜

歧路不相识，一言倾寸心。

赠君腰下剑，不在值千金。

费锡璜，字滋衡，清初四川新繁人。谙古乐府，苍莽中时有古音。其诗根柢深厚，有至情，绝无乖张之气。“生平豪放不羁，尝登之罘，投其诗于海中，痛哭而还，盖悲其才之不遇，而求交于天吴阳侯也”(李调元《蜀雅》)。著有《掣鲸堂诗集》。

这首五言绝句，写的是作者与陌生友人一见如故的动人情景。题为《相逢》，即精炼准确地概括了全诗的思想内容。前两句“歧路不相识，一言倾寸心”，是说在旅途的三岔路口处遇见一位陌生人，虽是萍水相逢，素昧平生，但一经交谈，作者马上为对方的诚恳热情，倾心吐胆所感动。“歧路”在这里有双关含义，字面上是指岔道，但又可引申理解为人生的岔道，表示孤独失意，没有知音。“一言倾寸心”，意谓以极少的言语表达了真挚的感情。“倾”有尽与全的意思，与前句“不”形成强烈对比，即从未见过面的人却能将心思和盘托出。这不仅写出了陌生人的肝胆相照，也强烈地表现了作者的激动赏识和寻找知音的急迫心情。

“赠君腰下剑，不在值千金。”君，是对人的尊称。剑，是古人外出随身携带的健身防身武器。由于受到陌生人以诚相见的感动，作者毅然解下腰间佩剑相赠，作为表记，以示情谊。这是对“不相识”之人的真诚报答，表现出令人仰佩的侠义心肠。最后一句是诗眼，意味隽永，耐人咀嚼。它用否定的语气对这种行为作了热切的肯定，即宝剑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深厚的情谊却是千金难买啊!正如古人所云，“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作者深感天下之大，知音难求，一旦渴望满足，便热情地肯定和赞赏这种“千金”之义，体现了身处黑暗社会中精神上的失意孤独，和对理想的人际关系的审美追求，从而使全诗的思想境界得到了较高的升华，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这首诗，题材虽小，却思想性很强。它截取日常生活中一个不太显眼的片断，作了精心提炼和真实描绘，给人以伦理和哲理方面的思考。短短四句，写活了两个人。“一言倾寸心”，准确地刻画出陌生人亲切诚恳的神态，“赠君腰下剑”则逼真地表现了作者渴望知音的喜悦之情。全诗语言朴素无华，简洁明净，意蕴深厚，对比鲜明。如“不相识”与“倾寸心”，“一言”与“千金”，均是意义相对，特别是后者，恰好体现“一言值千金”的思想主题，让人有妙不可言之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