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傅玄
志士惜日短,愁人知夜长。
摄衣步前庭,仰观南雁翔。
玄景随形运,流响归空房。
清风何飘飖,微月出西方。
繁星依青天,列宿自成行。
蝉鸣高树间,野鸟号东厢。
纤云时仿佛,渥露沾我裳。
良时无停景,北斗忽低昂。
常恐寒节至,凝气结为霜。
落叶随风摧,一绝如流光。
本来,时光老人对任何人的赐予都是一个常量,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珍惜而延长,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贱视而缩短。但是,不同的人对相同的时间却有不同的感触。一个有高远抱负的人,总是想争分夺秒地利用自己有限的一生去创建辉煌的业绩,从而充分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以不朽的事业和名声去使有限的生命得以延长。当他们在理想之路上忘我地奋斗、拼搏的时候,常常会感到岁月催人,时不我待;当他们不能在有生之年完成未竟之业时,就深感人生如白驹过隙,痛惜生命的短促。然而,当一个人理想落空、愁绪满怀而无所事事的时侯,面对寂寞无聊的时光,不但不会产生岁月如流的感慨和忧思,反倒会有度日如年的愁苦和烦闷。“志士惜日短,愁人知夜长”两句诗,便是对这两种不同的时间感触的最凝练的概括。
如果着眼全诗来看,诗人是要通过具体生动的人物行动和环境的描写来表现“愁人”是怎样“知夜长”的,故“愁人知夜长”一句可谓全诗的主旨,而“志士惜日短”仅仅是它的陪衬。但是,如果从它们概括了两种不同的时间感触这一点来说,却又是相辅相成,无主次之分的。诗人或许抒写的就是自我的人生体验,就是自己在不同的境遇中的真实感触。但是,诗人并没有把这种体验和感触局限在自我一己的狭小范围,而是由个别推向一般,总提“志士”与“愁人”,于是,真实的个别人生体验便上升为一种普遍的情感现象,选摘下来,确有着启发人珍惜秒阴、及时勉励的积极作用。
如果从诗人的亲身体验这一点说,这两句诗是富于情感的;如果从它揭示了一种极普遍的情感现象这一点说,它却又是富于理趣的。这样,个别与一般,情感与理趣,便十分自然地得到融汇统一。乍看来极平凡的两句诗,经过细心品玩,我们会感到它实际上是那样凝练,那样隽永,那样警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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