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唐]僧修睦》原文与赏析

[唐]僧修睦

雨过闲田地，重重落尽红。

翻思向春日，肯信有秋风？

几处随流水，何边乱暮空。

只应松自立，而不与君同。

《全唐诗》中曾录廖凝的残句“落尽最高树，始知松柏青”，即以落叶和松柏比较，凸出松柏的耐寒不凋，受风不殒。可惜廖凝只以句传，而今不见全诗。僧修睦的《落叶》则可补足这一缺憾。

修睦的《落叶》也是以落叶的纷纷飘零反衬松树的不凋。经秋入冬，落叶乔木次第脱叶是自然现象。而人却将此视为叶的不堪天寒风吹的败落。因而诗人所借落叶的意象表现的情思，就带有“人化”的属性，而且有时还更予以“情化”。修睦这首诗的前六句写落叶，其间楔入三、四两句，便将落叶人格化了，能“思”能“信”，使诗顿成活象。“雨过闲田地，重重落尽红”，秋后树叶叶柄已脱水，一经雨袭，自然纷纷辞枝。重重，言叶萧萧而下，纷纷飘落。落尽，枝无遗叶了。诗起始这两句纯然是迳言直叙，辅之以“几处随流水，何边乱暮空”，则气象顿出。流水滔滔，落叶点点，叶随流水而去，激起人关于一去不返的联想。无边无际的空中，落叶“乱”飞，残败气息很浓;“暮”色之中，更增加了衰飒之感，一从水面着笔，一从空中落墨，一写漂流，一写乱飞。实是乱舞于空中，最后殒落于水面，或委之于地上。落叶离枝后，还先翻飞了一阵，最后终竟随流水而去，销形匿迹了。落叶的最后结局就是这样悲惨!可是落叶先前哪里会想到如此的下场呢?“翻思向春日，肯信有秋风?”在那春光明媚的时候，它怎会想到秋风扫落叶。诗人巧插两句似宾似主的语言于写落叶的诗句间，大有岭断云连之概，诗情跌宕波荡，别具情致。

在写足落叶之景象与情趣的基础上，奠之以“只应松自立，而不与君同”，别开生面，另造境界。松的“立”和叶的“落”形成鲜明对此，“不同”的结论不言自明。诗人不是就落叶发感慨，而以一判然有别的形象与之对比，胜过了许多语言。结句虽只两句，可是它能与上六句相敌，此谓秤铊虽小，能压千斤。同时，这也正是此诗的诗眼，乃龙睛所在，神光所聚。缘此，导引人们将落叶与青松相比，更加深切地感受到青松的突出之处就在于“凌风知劲节，负雪见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