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思·[宋]李觏》原文与赏析

[宋]李觏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此诗为思乡杰作。李觏为北宋著名思想家，他坚决反对伪道学，主张“平民之土”发展农业，提出了一系列巩固和发展封建经济的办法。但他家世寒微，科举不第，一生坎坷曲折，郁郁不得志，自称“南城小民”，对朝政颇多不满。加以多年漂泊在外，如此境遇，触发出他不可遏止的思乡之情，在这首诗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诗以环回递进法，抓住“落日”、“碧山”、“暮云”，反复渲染，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自己对故乡的强烈依恋之情。值得注意的是，诗人于薄暮时分所见到的这幅碧山斜阳图，原是极美的景致：山是翠绿的，落日是红艳的，余辉映照着的云朵是流光溢金，变幻莫测的。然而，由于诗人内心郁闷苦恼，烦躁不安。这一切都在移情作用下黯然失色，成了他发洩“恨”意的对象。身临佳境而不觉其美，面对佳酿却食欲全无，乡思使之然也。这就更深一层地写尽了他思念故乡的执着、专一和难返故里的哀怨凄婉。游子思乡的真情，令人唏嘘感叹;浓重的人生感悟，亦颇启人心扉。

人生在世，难得事事顺心。李觏自学成才，盛名在外，门人弟子盈千，著述颇丰，事业有成，但身在繁华京师，面对莘莘学子，却深恨人心“阻隔”难通，对那个云遮雾盖、不见真面的尔虞我诈的世俗社会，难生认同之感。居京师而思故乡，思绪是那样悠长，那般缠绵。反衬出他内心的苦闷之深，抑郁之烈，孤寂之浓。当初满怀憧憬，放声大笑离乡去，以积极的入世态度投身社会，力求大展宏图。而今历尽沧桑，心力交瘁，才分外体味到故乡那磁石般的吸引力，是怎样也摆脱不了的。正是“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思乡与思退是形影不离的孪生兄弟。热烈的乡思下，隐藏着的是壮志难酬的悲哀和挣脱出樊笼的强烈的出世愿望。真是岁月蹉跎，人事参差，乡思绵绵，遗恨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