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壁·[宋]刘克庄》原文与赏析

[宋]刘克庄

儿时挟弹长安市，不信人间果有愁。

行遍江南江北路，始知愁会白人头。

这首诗说明了人只有经过了社会实践，才会有深刻的人生体味，强调了实践的重要性。弹弓和弹丸本是古人战争及打猎的工具。大约由于在《战国策·楚策》中，庄辛曾提到“公子王孙，左挟弹，右摄丸”，特别是其后的《西京杂记》记载，汉武帝的幸臣“韩嫣好弹，常以金为丸，所失者日有十余。长安为之语曰：‘苦饥寒，逐金丸’”，挟弹便成了沈溺于游乐生活的公子哥儿的标志。年轻的公子哥儿在处于金兵占领之下的长安，过着裘马轻狂的生活，追求感官刺激，无忧无虑。

可是“行遍江南江北路”也就是经历了漫长而曲折的人生道路，则感受自有不同。就刘克庄本人而言，他凭借家庭出身，走上仕途颇早，但在任建阳知县时，因写了一首《落梅》诗，被指摘为诽谤当国权臣，免官闲废十年;后来虽因受到理宗的赏识，得以在朝任职，但在当时激烈的党争中，前后四次做官的时间都不长，短的甚至只有几个月。就在诗人浮沉于宦海的这段时间里，南宋国事日非，不但被金人占领的土地收复无望，而且蒙古崛起漠北，一个更强悍、更富有进攻性的敌人出现了，而诗人却报国无门，只能“夜窗和泪看舆图”(《感昔二首》)，自然再也无法保持无忧无虑的心境，忍不住要发出“始知愁会白人头”的长叹了。

饶有兴趣的是，南宋著名的爱国作家在品味自己的人生时感受竟如此相似：如辛弃疾在《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一词中写道，“少年不识愁滋味”，“而今识尽愁滋味”;陆游的《书忧》更沉痛：“时人应怪我何求，白尽从来未白头。磅礴昆仑三万里，不知何地可埋忧!”这些作品机杼相似，由于他们的情怀、境遇有相似的地方，才使他们写出了近似的诗句。同时也反映了人们对这类变化有共同体验：只有“行遍江南江北路”，有了长期的广泛的社会实践，才会有对社会、生活的充分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