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涧中题》禅思哲理诗赏析

南涧中题

柳宗元①

秋气集南涧②，独游亭午时③。

【注释】

①柳宗元（773—819），唐代文学家、哲学家和政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字子厚，祖籍河东（今山西）人。代宗大历八年（773）出生于京都长安（今陕西西安）。与韩愈共同倡导唐代古文运动，并称“韩柳”。刘禹锡与之并称“刘柳”。王维、孟浩然、韦应物与之并称“王孟韦柳”。世称柳河东或柳柳州。有《柳河东集》。

②秋气：宋玉《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何焯《义门读书记》云：“万感交集，忽不自禁，发端有力。”

③亭午：即正午。

④迴风：旋风。

⑤参差：长短不齐的样子。

⑥“始至”二句：刘辰翁曰：“精神在此十字，遂觉一篇苍然。”

⑦沦漪：《诗经·魏风·伐檀》：“河水清且沦漪。”毛传：“小风，水成纹转如轮也。”

⑧去国：此谓迁谪。魂已游：言精神恍惚，魂不守舍。

⑨失路：扬雄《解嘲》：“当途者入青云，失路者委沟渠。”少所宜：意谓幽居山水间正与我少年时代的意趣相投。

⑩索寞：寂寞孤独。鲍照《行路难》：“今日见我颜色衰，意中索寞与先异。”

只自知：无知音之意。

“谁为”二句：期待后人理解。

【诗本事】

此诗约为元和七年（812）永州（今湖南零陵）所作。时柳宗元在永州已七年多。唐宪宗元和七年（812）秋天，柳宗元游览永州南郊的袁家渴、石渠、石涧和西北郊的小石城山，写了著名的《永州八记》中的后四记──《袁家渴记》、《石渠记》、《石涧记》和《小石城山记》。这首五言古诗《南涧中题》也是他在同年秋天游览石涧后所作。

【赏评】

这首诗记写诗人游览南涧。诗的前八句着重描写游南涧时所见景物。时方深秋，寒气袭人。诗人独自来到南涧游览，涧中一派萧瑟，仿佛秋天的肃杀之气独聚于此。虽日当正午，但秋风阵阵，遍地黄叶堆积，林影稀疏。初到南涧时若有所得，忘却了疲劳。忽闻失侣之禽鸣于幽谷，眼见涧中水草在波面上荡漾。《唐诗别裁》称“始至若有得，稍深遂忘疲。”二句“为学仕官亦如是观。”显然诗人虽写游览的感受，却也暗喻身世。诗的后八句就着重抒写诗人的感慨。诗人自述迁谪离京以来，精神恍惚，怀人不见而有泪空垂。人孤则易感伤，政治上一失意，动辄得咎。如今处境索寞，竟成何事？于此徘徊，亦只自知。以后迁谪来此的人，也许会理解我的心情。诗人因参加王叔文政治集团而遭受贬谪，忧伤愤懑，南涧之游本是解人烦闷的乐事，然所见景物却又勾起他的苦闷和烦恼。

这首诗以记游的笔调，虽平淡简朴却蕴味深长，意境幽冷，写出了诗人被贬放逐后忧伤寂寞、孤独苦闷的自我形象。

【诗评选辑】

①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柳仪曹诗，忧中有乐，乐中有忧（前集引）；《东坡题跋》卷二《书柳子厚南涧诗》：柳子厚南迁后诗，清劲纡徐，大率类此。

②清·何焯《义门读书记》：“秋气集南涧”，万感俱集，忽不自禁。发端有力。“羁禽响幽谷”一联，似缘上“风”字，直书即目，其实乃兴中之比也。羁禽哀鸣者，友声不可求，而断迁乔之望也，起下“怀人”句。寒藻独舞者，潜鱼不能依，而乖得性之乐也，起下“去国”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