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兑令”的失败
袁世凯做了几年大总统,还想做皇帝,为实行帝制,筹备登极大典,收买人心和地方势力等,费用很大,财政开支竭蹶,除增税、借债及发行纸币之外,别无他术。但增税会加剧人民的反抗;借内债,因信用不佳更无把握;借外债,无可靠收入作担保,洋人态度消极。唯一的办法就是靠增发纸币。当时具有国家银行性质可以发行纸币的有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而交通银行的大权掌握在袁世凯心腹、时任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的手中。梁士诒以筹借帝制纲用自任,不惜滥发纸币,为政府垫付巨款。1914年,交通银行发行额为893万元,1915年底“洪宪”登极前夕猛增到3729万元。中国银行1913年发行额为502万年,1915年底猛增3844万元。由于当时发行的纸币具有银行兑换券的性质,手中持有钞票的人可以随时向发行的银行兑换银元。1916年3月23日,袁世凯称帝失败,银行存户见势不妙,纷纷提取存款,四月间,北京,上海、天津等地的交通银行分行发生挤兑事件,交通银行资金周转陷于困境,尝到了为政府垫付巨款的苦果,于是,梁士诏就策划了由政府发颁命令,强制中国、交通两银行同时停止钞票兑换银元的诡计。命令规定:“中国、交通两银行自奉令之日起,所有该两行已发行之纸币及应付款项,暂时一律不准兑现、付现”。这就是后人所称的“停竞令”。
梁士诒耍诡计自有盘算,停兑令的推行可集中各地的中国、交通两行约一千余万元的库存现银以备急需;可以借口金融紧迫向外国银行贷款;可以乘机使中国银行垮台。但是,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停兑令于1916年5月11日清晨传到上海的中国银行后,这家银行的经济经理宋汉章,副经理张嘉璈经过紧急磋商与考虑,核算自己的库存和应付挤兑能力,决定不执行北洋政府的停兑命令,积极准备,于第二天照常开门营业,支付一切存款,对自己的所发行的以上海地名为标致的钞票照常兑现。5月12日,上海银行的挤兑风暴终于降临。营业时间未到,人群就拥挤不堪,挤兑者争先恐后,撞门攀窗,几乎不顾生死,他们手中所持的票值并不大,不过一元或五元纸币数张,十二、十三日两天中,每天兑现者二千余人,兑出现洋均数十万元。为了安定顾客心理,加强了服措施,如预先送去银元,委托钱庄代理兑现,延长营业时间,休息时间照常办公。这些措施使惊慌的人心安定下来,几天后,兑现者日见减少,一场挤兑风暴终于过去。当然,除措施得力外,上海中国银行主要依靠本身有良好的资信,它库房里有二百多万元现银准备,挤兑几天中共兑出150多万元,另外已与外国在华银行订立的200万元透支尚未动用。这次挤兑风暴顺利解决,使上海中国银行的声誉立即大大提高,存款迅速增加,钞票广泛流通,它的两拉经理人便被誉为“不屈从北洋政府”和“有胆识、有谋略”的银行家了。
与上海中国银行做法相反,北方的一些城市和地区,如北京、天津、济南、热河等地,完全执行了北洋政府的停兑令,这些地区的金融顿时陷于混乱。中国、交通二行在以上地区发行的钞票被称为“京钞”。纸币不能兑换现银的命令一传开,“京钞”黑市从一元值七八角降至仅值四角。后来时断时续加以清理,用发行公债和银行定期存单的办法加以收回,直到五年以后的1921年,这种“京钞”才在市面上绝迹。居民对这种“京钞”印象之坏,历久不忘。
北洋政府推行“停兑令”的失败,为后世留下难忘的教训:资信的好坏是银行业兴衰的关键,而玩弄命令的政客,总是不讲信誉,把权力和政令作为剥夺公众的工具,这种统治权力没有不垮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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