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诗坛的一桩公案——虞集、揭傒斯之争
在初唐时期,当时合称四杰的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就曾在名次的排列上互不服气。无独有偶,三百多年后,在元代诗坛上,元诗四大家中的两位诗人虞集和揭傒斯也因为互不服气而闹得不可开交。
元陶宗仪《辍耕录》记载了虞集论诗之事:“尝有问于虞先生曰:‘仲弘(杨载的字)诗如何?先生曰:‘仲弘诗如百战健儿。’‘德机(范梈的字)诗如何?”曰:‘德机诗如唐临晋帖。’‘曼硕(揭傒斯的字)诗如何?’曰:‘曼硕诗如美女簪花。’‘先生诗如何?’笑曰:‘虞集乃汉廷老吏。’”这段话用形象的语言评述了四个人的诗风。虞集评杨载诗如“百战健儿”是说其诗骨力遒健。评范梈诗如“唐临汉帖”是说其诗冲淡闲远。评揭傒斯诗如“美女簪花”、“三日新妇”(虞集在另一场合中的评语)是说其诗以艳丽见长,亦终究失之软媚,缺乏骨力;而自评为“汉廷老吏”则是说自己的诗苍劲老到,如老吏用笔,字锤句锻,整齐严谨。很显然,这段话是褒扬自己而贬低揭傒斯的。
据《尧山堂外记》(蒋一葵著》记载,揭傒斯听到此评后大为不满。他当即乘车赶到虞集家中来核对这件事,结果引出了一场争吵。揭傒斯大怒,拂袖而去。从此二人就结下了仇怨。后来揭傒斯为范梈作《范先生诗序》,在诗序中他故意引用了虞集的评语,并说“闻者皆大笑。”他还说:“范德机诗如秋空行云,晴雷卷雨,纵横变化,出入无朕;又如空山道者、辟谷学仙、瘦骨崚嶒,神气自若;又如豪鹰掠野、独鹤叫群、四顾无人、一碧万里。”这段话揭示了范诗风格的多样化,的确比虞集的评价更准确,不过揭傒斯的动机或者是与虞集唱对台戏,或者是为了与虞集争奇斗胜。揭傒斯入翰林以后,受到元文宗的重视,地位很高。他写了《忆昨》诗四首寄虞集,诗中表现了他受文宗宠爱的得意、大有自夸矜人之意。虞集毫不退让,马上作了三首答诗,第三首写道:“寄语旁人休大笑,诗成端的向谁夸。”明显地表示了讽刺挖苦的态度。他还在纸的下端批了一句“今日新妇老矣。”以示坚持以前的诗评,有意与揭傒斯针锋相对。
其实,虞、揭二人各有擅长,难分高下。揭傒斯决非仅仅是“三日新妇”徒作艳丽,《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揭傒斯诗“清新婉丽,别饶风韵”,“神骨秀削,寄托自深”,这是一个中肯的评价,也是一个公平的评价。
虞集之所以贬低揭傒斯,抬高自己,根本上讲还是因为他的名利心在作怪。他的做法是很不可取的。揭傒斯不能一笑置之,反而以牙换牙,大闹了一场,这又何尝不是名利心在作怪呢?其实揭傒斯大可不必顶真,也不必与虞集较劲。你是不是“三日新妇”,这一点时人、后人都会有公论,你何必着急呢?唉!白白丢了风度,让别人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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