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韵的笺疏——玄言诗
中国向来被称为“诗的国度”。在几千年的诗歌发展的浩浩长河中,大的文学流派层出不穷且蔚为壮观。然而这其中却也是鱼龙混杂,不可同日而语。“历载将百”的玄言诗就是一种形式芜杂、内容无味的诗体。它的出现与当时的社会背景、文化氛围有很大的联系,并且给诗歌的发展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西汉从武帝开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中国封建社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高峰。到了东汉,随着统治阶级的一天天走向腐朽,儒学也一天天神秘化和繁琐化,日益成为一种虚伪的东西。汉帝国的灭亡和持续的大动乱,使得统治阶级也饱尝战乱之苦。汉帝国所竭力宣扬的儒家王道同汉末的腐朽政治和残酷现实形成强烈对比。人们对儒学的信仰动摇了。到了魏晋,统治阶级内部不择手段的互相争夺,西晋的灭亡和北方统治阶级的逃亡南渡,更继续加深着对儒学的信仰危机。儒学信仰危机的加深,佛老思想的传播以及对人生意义的探求,把魏晋思想引向玄学。“因谈余气,流成文体”,玄言诗于是也在这种风气下产生了。
以曹氏父子为代表的建安诗歌中,有明显哲思意味的句子并不多见。到了正始文学开始,诗歌中哲思色彩大大增浓。如张载的《赠司隶傅咸诗》:“太上立本,至虚是崇”;枣腆《答石崇诗》:“上德无欲,贵道不为”。都已经有很强的玄言诗的味道了。其实利用诗歌的形式体悟玄理早已有之,到后代也未消失过。如果从间接的感性形象入手也会写出些神韵飞动的作品。象苏东坡《琴》诗,化用《楞严经》中的禅理,却写得素朴自然,耐人寻味;但玄言诗却是直接从理性入手,试图把诗歌变成宣扬玄理的工具。请看江建的《诗》:
“巨鳌戴蓬莱,大鲲运天池。倏忽云雨兴,俯仰三州移”。
这是庄子《逍遥游》文意的化用。而孙放的《咏庄子诗》:“巨细同一马,物化无常归。修鲲解大鳞,鹏起片云飞。抚翼搏积风,仰凌垂天翚”。则首两句用《齐物论》“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的玄理;后四句用《逍遥游》的典故,旨在说明物化的无常。“诗必柱下(老子)之旨归,赋乃漆园(庄子)之义疏”,结果使得这类诗歌完全失去了诗歌自身所具有的鲜活的生气,成为玄理带韵的笺注。
文学作为人类的一种精神现象是独立存在的。它既不是政治的代言物,也不是宗教、哲学的附庸品。政治的动荡,宗教、哲学思想的变化可能会对它产生很大的影响,但永远不会成为它的主宰。任何想把文学作为注解工具的做法都是妄想,也是永远不可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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