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侥幸不死
贞观元年(627),有人给唐太宗想了一个识别直臣和佞臣的办法:“请您在和群臣谈话时,假装发怒,凡是据理力争,不表示屈服的人地直臣;凡是表示畏惧,顺承您的旨意的人是佞臣。”唐太宗却说:“身为君主而行诡诈之术,怎么能要求臣下坦率正直呢?我当今以至诚治理天下,看到前世帝王喜好以权术驾驭臣下,常在心中耻笑他们。”遗憾的是他却未能贯彻始终。贞观十三年(637),魏征在上疏中就指出:“贞观初年,您象口渴思饮那样访求贤人……近年以来,凭着心中的喜好和厌恶,有时众人说好而被举荐任用的人,只要有一人诋毁就抛弃他们;有时多年相信而任用的人,一旦怀疑就疏远他们。”从唐太宗和李勣之间的关系,完全可以说明他在用人上发生的这种变化;也可证明魏征所言,确实击中了他在用人上的要害。
李勣本姓徐,名世勣,字懋功。隋末参加瓦岗军,后来降唐,屡建大功,唐高祖李渊赐他姓李,贞观时期守并州(山西太原西南晋阳)十六年,边境安定,后调到京城任兵部尚书,兼管朝政大事。他有次生病,需用胡须配药,唐太宗亲自剪下自己的胡须。贞观十七年(643),李治当了太子,调李勣任太子詹事(职掌天子家事),唐太宗在一次宴会上对他说:“我打算将太子托付于人,再三考虑,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了。”李勣感激零涕,饮酒大醉,太宗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盖上。可是到了贞观二十三年(649),唐太宗临终前却对其子李治说:“李勣很有才干,不过你对他无恩,恐怕他不会对你忠心耿耿,我现在把他贬降到边远的地方去,如果他立即出发,等我死后,你马上调他回来,亲自任命他为仆射(相当于宰相职位);他如果徘徊观望,我就把他杀死了。”李勣接到命令之后,没有回家,立即出发,这才免于被杀。
李勣所以侥幸不死,这是因为他从唐太宗数年以来的行动中,早已看出太宗对朝臣的猜忌:早在贞观十八年(644),岑文本被太宗提升为中书令,岑文本却满怀忧虑地回家,他母亲问他为何这样,他说:“没有建立特殊功勋,又不是元老重臣,意外地受到这样的升迁,地位高,责任重,所以忧虑恐惧。”贞观十九年(645),太宗征高丽,命岑文本辅助太子李治,告诉他责任重大,岑文本说:“陛下不必忧虑,大臣有罪,我立即惩处。”太宗反而不放心了,警告他说:“你粗心大意而又主观,必然因此失败,要特别注意。”不久,岑文本就因病死去了。太宗征高丽回来患了痈肿,被称为魏征死后最敢于直谏的刘洎对别人说:“病势如此严重,皇帝的健康大可忧臣。”褚遂良诬告他想在太宗死后执掌大权,结果太宗令他自尽。
唐太宗在用人方面,由初期的推诚相待,善于任使,衍变到中期的取舍出于爱憎,升降由乎喜怒,发展到后期的以权术驾驭臣下,这值得后人引为教训,告诉我们做任何事情始终如一是多么不容易,明乎此就应当终生严于律己,象登山那样不倦地攀登,一旦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也就是走向下坡路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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