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何必出墙
报载,联邦德国学者庞伟,把神前求签看做中国独有的文化现象,在签诗里面大做学问,还写成两本书。在上海举行的国际中国文化艺术讨论会上,他宣读自己的论文,引起人们的浓厚兴趣。
无独有偶,法国汉学家戴密微根据巴黎国家图书馆所藏的敦煌资料,编著了《敦煌曲》一书,多年来,一直为国内外一些学者所重视。国外一些研究敦煌文化艺术的汉学家,搜集资料,以此书为印证;学术观点,以此书为依据,这本书俨然成以权威之作。在国内,有的学者也极倾倒。
其实,戴密微所据的敦煌曲资料有“众多谬误”。原四川大学任中敏教授和上海徐中华教授,早就通力合作,对戴密微解释敦煌诗词曲大量不妥之处作了详实的考订,写成《注戴密微(敦煌曲)》一书,并被译成法文。戴密微作为外国的汉学家,他研究敦煌词曲,依据的是图书馆里的“死材料”,又无实地考证和对唐代民间文学综合研究的“地利”之便,出现些谬误,不难理解,也不可苛求。令人不解的是,至今在一些人心目中,戴密微之作仍在任、徐之上,且后者的著作国内始终未能出版。中国独有的文化现象,外国学者研究出了成绩,国人应当感谢,应当高兴,应当重视。但不能因此忽视了国人在这方面所做的学问。而且,任中敏、徐中华教授所做的是“学问的学问”,是他们花十多年心血,集全国学者几十年研究之精华,难道就没有出版的价值!
对中国文化遗产,国内学者有研究它们最有利的条件,实际上,不少人正在未被开垦的土地上艰难的耕耘着,然而,他们获得的果实,屡遭冷遇之后,往往只有先在国外引起哄动然后才在国内引起重视。嘉峪关中学曾有一个教师,根据当地出土的魏晋墓砖壁画所绘乐器,对我国古代音乐史、乐器发展史、乐律沿革史,作出了言之有据的考证,提出了新颖独到的见解。但他的这些研究成果,起初在国内并没得到应有的重视。由于一个偶然的机缘,他结识了一位日本专家,在闲谈中,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引起那位日本专家的赞叹。这样,经过外国人的宣传,他才受到中国人的注意。有关敦煌学的著述,日本成套成套地出了许多专著,以至在“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日本”之说。这句话,多象一把刀子!当然,今天敦煌学在中国,正在蓬蓬勃勃地发育成长。但是,在别的领域中,是不是还存在着相似的现象?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美则美矣,学问家的境遇若都如此,却是不大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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