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枷起舞难煞人
近代文学革新运动是从“诗界革命”即诗歌革新开始的,著名资产阶级革命家、文学家梁启超是这一运动的发起者。早在1895年秋冬之际,梁启超就和夏曾佑、谭嗣同在北京经常讨论诗歌革新。
梁启超认为,诗歌创作必须适应近代社会生活发展的需要,必须反映新的时代内容。而传统诗歌已无力承担这一使命。这就要求诗人摆脱束缚,勇于革新,探索新的创作道路。趁当时诗界革命时机渐趋成熟,正应该进行诗界革命。梁启超认为,所谓革命,“当革其精神,非革其形式。”他在《夏威夷游记》中提出了两个美学标准:一是新意境和新语句,主要是指西方的新学说,新的社会科学思想和新事物,新的自然科学成就。比如梁启超极力称赞的黄遵宪的《今别离》四章,就是以近代科学新知识和新事物,诸如轮船、火车、照相机以及东西半球昼夜相反的自然现象,抒写男女离别之情,别开生面,初步打开了中国诗歌的封闭系统,使它面向西方,面向世界。但是,梁启超又强调了第二个美学标准,即“以古人风格入之”。这里的“风格”指古人的旧形式、旧格调,就是用旧体诗的形式、格调,来写新鲜的时代内容。这种要求在当时来讲,主要是为了适合一般读者的审美习惯和美学趣味,便于赢得读者。但应该看到,梁启超这种“以旧瓶装新酒”的主张,也限制了诗歌的进一步发展和革新。一种艺术形式一经确立,就有其相对的独立性和稳定性。中国古典诗歌在长期的发展演化过程中,形成了一些固定的格式,特别是近体诗,有其严谨的韵律、对仗等方面的要求,这就很难容纳新思想、新事物、新名词的语言结构。因此从整体上来看,“旧风格”已成为“新意境”的枷锁。这就是梁启超“以旧风格含新意境”必然产生的矛盾,也是他文学思想中所积淀的传统惰性的反映。
梁启超旨在为中国诗歌的发展找到一条新的出路,但他所要求的“旧风格”却不可能给新派诗开辟新的出路。如同中国资产阶级政治上先天存在的软弱性一样,梁启超在文学改革上也是不彻底的,新的文学观念中夹杂着不少旧的东西,当然不能从根本上为中国古代诗歌的新发展找到理想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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