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名誉地被俘
世溷浊而不清:
蝉翼为重,千钧为轻;
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谗人高张,贤士无名。
——(战国楚)屈原《楚辞·卜居》
晋献公死后,晋国内乱不止,最后大臣们商议,接回来了逃亡在外的公子夷吾,是为晋惠公。
最开始大臣们商议的结果是年纪较大的公子重耳,于是里克派人到翟国迎接重耳,想拥立他为君。重耳辞谢说:“我违抗父命而出奔,又不能按儿子的礼仪为父亲守孝,我怎敢回国!还是请大夫改立别的公子。”使者回报里克,里克又派人到梁国迎接夷吾。夷吾想回去,身边的人劝他说:“国内还有其他的公子虎视眈眈,却到国外来找您,难以让人信任。只有借助强国的威力返回晋国,才能真正地安全,公子应该去秦国寻求帮助。”于是夷吾就派人送重礼贿赂秦穆公,许诺说:“如果得以回国,愿将晋国河西地区割让给秦国。”正野心勃勃想要东进的秦穆公非常高兴地答应了,派兵送夷吾回晋国。
公元前650年(晋惠公元年),喜欢诈术的晋惠公背弃诺言,派邳郑父向秦穆公道歉说:“当初我把河西许诺给您,今有幸回国继位。但是大臣们说:‘土地是先君的土地,您逃亡在外,凭什么擅自将土地许给秦国?’我为你争取了,但是很抱歉……”于是没有割地给秦国。同时,晋惠公还强势地面对里克,下车伊始就剥夺了他的权力——罪名是杀死了前任国君悼子。
公元前650年四月,周襄王派周公忌父与齐国和秦国大夫一起拜访晋惠公,承认了晋惠公的新君地位。
但是,晋惠公还是担心重耳在国外,怕里克发动政变,便赐里克死。对里克说:“您杀害了两位国君、一个大夫,前科如此吓人,做您的君主不也太难了吗?”里克回答:“不废除旧君,您哪有机会被立?想杀我,还找这种借口。我对不起所有的晋国人,却对得起你。”里克就伏剑自杀了。
当时邳郑父因去秦国道歉还没回来,听说里克被杀,为了自保,就对秦穆公说:“吕省、郤称、郤芮等人是卑鄙小人。如果用重礼贿赂并与他们合谋,即可驱逐晋惠公,迎立听秦国话的重耳,事情必能成功。”秦穆公答应了,就派人与邳郑父一同回晋国,送厚礼收买吕省、郤称和郤芮(他们都是晋惠公的心腹,而且是公族大夫)三人。
但是这三个人是晋惠公的铁杆,很清醒地表态:“礼重话甜,这一定是邳郑父把我们出卖给秦国了。”于是诛杀邳郑父,并大肆搜捕邳郑父和里克的余党。
晋惠公因违背给秦国土地和给里克城邑的诺言,又在国内大肆清洗,牵连了很多晋国的贤人,所以国人很不顺服他。
▲晋惠公
公元前647年(晋惠公四年),晋国发生饥荒,晋惠公向秦国请求购买粮食。秦穆公询问大夫百里奚,百里奚说:“天灾流行,各国都可能发生,救助灾荒,敦睦邻国,是国家应尽的道义。应该答应晋国。”邳郑父的儿子邳豹却请求秦穆公趁机攻打晋国。”秦穆公说:“晋惠公虽然可恶,但晋国百姓是无罪的。”于是秦穆公派了大量的船只运载粮食,从秦国都城雍城(今陕西凤翔南)至晋国都城绛城。
然而晋国人却恩将仇报。公元前646年(晋惠公五年),秦国发生饥荒,向晋国请求购买粮食。晋惠公的舅舅虢射说:“往年上天把晋国赐给秦国,秦国不知道夺取还借粮食给我们。今天上天把秦国赐给晋国,晋国岂能违逆天意?趁机攻打他们。”晋惠公采用虢射的计谋,不给秦国粮食,反而发兵去攻打秦国。这种行为让晋惠公和秦穆公之间产生了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知识链接 国人和野人
国人是指城邑及其附近的人。主要从事第二产业(手工业)、第三产业(服务业)的工作。野人是指远离城邑的人。主要从事第一产业(农业),少量从事服务于第一产业的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国人和野人都是自由民,有一定的人身自由,不是奴隶。他们是国家收入的最主要来源,也是最重要的政治势力。
公元前645年春天,秦国艰难万分地度过灾荒,秦穆公就率军大举进攻,报复晋国。晋惠公向大臣询问计策。庆郑说:“秦国曾护送君王回国即位,君王却违背割地的诺言;晋国饥荒时秦国援助粮食,秦国饥荒时晋国却背弃恩义,反而想趁它饥荒进攻它,秦军攻入国境不也应该吗?”当时,晋惠公占卜让庆郑给自己驾车和护卫,都得吉卦。但是因为庆郑的这番话,晋惠公说:“庆郑对我不恭顺。”改由将领步阳驾驭战车,让一个名叫徒的家仆担任车右护卫,进兵抵御秦军。
▲国
公元前645年(晋惠公六年)九月,晋惠公与秦穆公在韩原交战。
双方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斩首战术。交战中,晋惠公所乘坐战车的马陷于泥淖走不动,秦军追了上来,晋惠公窘急,叫庆郑来驾车。在出征安排上受辱的庆郑说:“不听占卜,打败仗不是活该吗!”说完便掉头而去。晋惠公又命梁由靡驾车,虢射担任车右护卫,迎击秦穆公。秦穆公手下勇士奋力冲击打败晋军,晋军败逃,晋军没抓住秦穆公,秦军却抓获了晋惠公带回秦国。
晋惠公被俘虏后,晋国一直没有新立国君,也不和秦国商量赎回国君。晋国国内大臣强硬的表示:“晋国已经没了好几个国君了,不差这一个,如果秦国杀死了我们的国君,那么就等着晋国人的血流干在秦国吧。”而且,当时的贵族法则,是不会随意杀死一个国君的。这样,反而使秦穆公拿到了一个烫手山芋。
公元前645年(晋惠公六年)十一月,秦穆公权衡之下,放晋惠公回国。根据被俘期间和秦穆公的协议,晋惠公回国后将晋国黄河以西的土地献给了秦国。
对内,晋惠公回国后立刻诛杀了庆郑并与亲信的奴仆们商议:“重耳逃亡在外,诸侯们大多拥戴接纳他。”晋惠公想派人到翟国诛杀重耳。重耳听到这消息,就逃往齐国。
晋惠公在几年内的作为:韩原之战中的被俘,归国后的“软骨头”。让晋国人充分认识到他色厉内荏、无信、无勇、无能的“三无”本质。因此,晋国内部重新酝酿着一次风暴。
知识点思考 为什么秦穆公一代明君反而被耍了呢
春秋时代,所有在史书上出现的人基本上都是贵族,他们遵循着自己的贵族法则行事。或者说在生产力比较低下的情况下,如果一个人漠视生命,那就是浪费最宝贵的资源。特别是培养一个识文认字的贵族,需要二十年的系统教育,也就是几十个人二十年的努力。这样也因此造成秦穆公恪守贵族规则的背景。换句话说,不是因为秦穆公愚蠢,而是因为晋惠公没有节操和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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