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后身后的劫难——东陵盗宝案

慈禧太后身后的劫难

——东陵盗宝案

20世纪20年代，河北省爆发了中国历史上罕见的盗宝案——汇集大量稀世珍宝的清东陵被洗劫一空，安葬其中的慈禧太后等清朝皇族被掘尸。酿成如此惨案，盗宝案的主犯孙殿英竟还振振有词，这件大案最终居然也草草收场。如今，陵墓中的那些宝物尚不知归于何处……

惨不忍睹的盗墓现场

1928年，位于河北省遵化县西北部马兰峪的清东陵惨遭洗劫。案发后，清室遗族匆匆赶往现场善后，结果盗墓现场的惨状令所有人目瞪口呆：慈禧的陵墓内几乎被掏空了，只剩下一些残破的棺木和衣衫的碎片，凌乱地散在地上。在地宫的西北角，慈禧的尸体倒在棺材盖上，头发四散，用来扎辫子的红头绳倒是还在。她的尸身上已长满了白毛，口角处还有残破的痕迹。

另一处被盗的乾隆帝裕陵地宫内，情形比慈禧的地宫更为惨不忍睹：地宫中散落着一些白骨，清室遗族找遍了整个地宫，只找到了四具头颅。这四具头颅的残骸全碎，浮在泥水之中，其状非常凄惨。另有一尊棺椁被压在石门下，从中发现了一具头骨，骨骼较大，后来推断是乾隆帝的颅骨。这座地宫中原本埋葬有乾隆帝与两位皇后、三位皇妃，谁知被盗后只剩下了几堆白骨，还难以分辨是男是女，真是令人欷歔。清室遗族只好将这些分不清男女的遗骨葬在一起，这也开创了清朝帝、后、妃同葬在一棺之内的先例。心情极为沉痛的清室遗族又将慈禧太后的遗体重新殓葬，盖上残缺的棺盖，掩埋了洞口，又将隧道完全填封，这才离去。

单看盗墓现场，也许还不能感受到那种惨烈的切肤之痛，如果对比清东陵被盗前那种富丽堂皇的景象，恐怕没有人会不为之痛惜。清东陵曾经是一片与世隔绝、不可侵犯的皇家禁地，清朝皇陵共有五处，其中三处在辽宁，两处在河北，而东陵是最为宏大、完整、壮观的一个陵墓群。东陵被群山环绕，风景优美，在这里长眠着清朝皇帝、后妃、皇子和公主共161位。东陵的建筑奢华至极，有乾隆裕陵地宫的精美佛教石雕，有慈禧陵的三座贴金大殿，其中珍藏的稀世宝物更是数不胜数。但一场惊天盗宝案毁掉了这一切，宝物没了，建筑毁了，就连埋葬的尸骨也不再完整。

清东陵被盗一案给清室遗族以沉痛的打击，尤其是清末代皇帝溥仪闻知此事，悲愤无比。当时，清朝已经覆亡，退位后的溥仪身居天津，听说自己的先辈被掘坟刨尸，祖先宝藏也被偷盗一空，但自己却无能为力，只好在租界里搭造了供奉乾隆帝和慈禧太后牌位的灵堂，整日吃斋念佛，穿着素服祭奠。溥仪边哭边发狠话说：“我若不报此仇，誓不为爱新觉罗的子孙！”后来，他联合遗老遗少向南京国民政府的蒋介石发出通电，要求严惩盗宝案犯。

孙殿英率部盗宝

如此轰动的盗宝案可谓震惊中外，连续很长时间占据当时报刊的头版。然而与其他盗宝案不同的是，查找这件案子的主犯并没有花费多大气力。

东陵盗宝案的主犯便是国民党军阀孙殿英。孙殿英，字魁元，1885年生于河南省永成县。他自幼家贫，缺乏家教，顽劣任性，在私塾念书时经常打架生事，有一次还为了报复老师的惩罚而一把火烧了学堂。到了十几岁时，孙殿英经常跟一些流浪少年厮混，或赌钱，或吃喝玩乐，成为远近闻名的流氓魁首。民国初年，军阀混战，孙殿英也趁乱而起，纠集了一批赌鬼、匪徒组成自己的部队，割据一方。后来，他又投奔同样出身胡匪的张宗昌，摇身一变成了师长，不久又投向蒋介石，成为第六军团第十二军军长。就这样，一个乡里混混竟一步登天，成为正规部队的将领。事实上，了解孙殿英的发迹史，就不难理解他日后策划东陵盗宝案的行径——一个行事卑劣、不择手段的流氓军阀，制造劫难是他一贯的做法。

孙殿英被任命为第十二军军长后，率领部队在河北遵化一带驻守。他所驻扎的蓟县马伸桥距离著名的清东陵仅有一山之隔。孙殿英对于藏满宝物的清室皇陵觊觎已久。清朝覆亡后，皇陵外原本还有旗兵、绿营兵驻守，一切护陵措施一如往昔。但过了没几年，东陵的守卫军就渐渐归军阀控制，护陵的军阀里通外合，倒卖珍宝，从中牟取暴利，孙殿英看在眼里，分外眼红。1928年春，孙殿英感到时机成熟，决定开始有计划地大规模掘陵行动。他派遣部下四处张贴告示，声称要进行军事演习，并以此为名赶走了护陵人员，对清东陵实行戒严。

这年7月，孙殿英纠集自己的部队召开紧急会议，称盗皇陵是继承孙中山先生的革命遗志，是正义之举，动员部下参与自己的行动，由此拉开了这场盗宝大案的序幕。

清东陵收藏了无数珍宝，自然要修建得固若金汤，防止盗墓者轻易闯入。其中，最重要的是陵墓地宫的入口非常隐秘，外人很难找到。孙殿英组织部下开始掘陵时，起初也遇到了这一难题。从当年留下的照片可以得知，孙殿英组织的盗墓者并不知道地宫入口，只能是遍地开挖，宝顶上、配殿外、明楼里，他们都曾经挖掘过。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孙殿英找到了当年熟知内情的一个工匠，通过威逼利诱让工匠道出了地宫入口的秘密：原来，乾隆裕陵地宫入口位于明楼后面“哑巴院”（当时修建陵墓为了防止泄密，招募的工匠都是哑巴）北边的一道琉璃影壁之下，从琉璃影壁下面直接坠入，就近打通金刚墙，就能用最短的时间进入地宫；而慈禧陵的入口在明楼底下进入古洞门后过道尽头的金刚墙下（由于慈禧是女性，受到等级制度的限制，慈禧陵没有哑巴院，构造与乾隆裕陵不同）。

知道了地宫入口后，盗墓者还面临着一个难题，东陵修建得非常坚固，要想打开入口的地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面对财宝的巨大诱惑，罪恶的盗墓者没有多少耐心，他们选择了破坏性极强的炸药，将修建精美的墙砖炸得灰飞烟灭，美轮美奂的建筑瞬间变成了残砖断石。

进入地宫后，新的难题又来了，地宫里蓄满了四五尺深的积水，通道又陡又滑，盗墓士兵稍有不慎就可能摔倒在有毒的积水中或者窒息而死。据说，当时光是抽取积水就抽了四五天之久。不过，这些困难都挡不住盗宝者的脚步，尽管已经有很多士兵死于地宫内的积水，但更多的士兵仍“前仆后继”地往里走。在慈禧陵地宫中，盗墓者接连炸毁了几座地门，终于，金碧辉煌的地下宫殿呈现在盗墓者眼前。

贪婪的盗墓士兵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地去撬外棺和内棺。他们担心用刀斧砍会毁坏棺椁内的宝物，还互相叮嘱小心谨慎地撬。尽管如此，涂满金漆的棺木还是被盗墓者劈得七零八落。当棺盖揭开时，金光四射，其间宝物横陈堆积，不可胜数。这些宝物大的被长官霸占，小的被士兵私藏在衣袋中，不过后来都经过孙殿英仔细搜查，盗墓官兵的贴身珠宝几乎都被收入孙殿英的囊中。

据估计，此次东陵盗宝，孙殿英盗走了价值过亿的稀世珍宝，慈禧太后随葬的宝物被洗劫一空。

惊天大案不了了之

孙殿英盗走东陵宝物后，起初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与自己的部下大张旗鼓地去各大古董店销赃。很快，东陵盗宝案的主犯就被证实是孙殿英，真相大白后，举国上下为之哗然。除了清朝遗族外，全国很多文化、社会团体纷纷对孙殿英口诛笔伐。

奇怪的是，孙殿英似乎并不觉得羞耻，对于自己的罪行，他毫不遮掩，或者说他根本不认为那是罪行，他甚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自豪。孙殿英曾振振有词地解释自己盗宝的动机：“我发掘清朝皇室的陵墓有三个好处。第一，清朝入关时，大兴文字狱，罗织罪名，杀害了不少文人，如吕留良、戴名世等人都惨遭开棺戮尸的灾祸。我虽不才，但也信佛，佛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这么做自然是一大功德。第二，清朝统治我汉民的国土已经有三百年了，这三百年间他们搜刮抢掠财物不知道有多少，还修建东陵地宫埋藏这些宝物，致使我们汉民生活日益匮乏，无以为继，如今我掘陵也是为了通天下财货，收取运转之利，上缴国库，使国库充盈。第三，民间有歌谣说，清乾隆帝原本是海宁陈家之子，清朝皇室苦于自己不能澄清事实，如今我掘开他的棺椁，替清朝皇室验明其清白，他们不谢我，反而污蔑我，这是什么道理？”孙殿英还卸去自己的铠甲，露出左臂，上面有刺青，刻着“赤心许国”四个字，血痕斑斑，以此表明自己的忠心。他还说：“清人杀了我祖宗三代，我必须要报仇，要革命。孙中山先生建立了同盟会、国民党来革命，冯玉祥举着枪杆子去逼宫来革命，我没有本事，只能革死人的命！管他们说我盗墓不盗墓，我对得起祖宗，对得起汉族同胞！”

孙殿英这番无赖说辞当然骗不过广大民众。为逃脱责任，他还到处贿赂高官。据他自己说，乾隆墓中最珍贵的宝物是乾隆帝脖颈上的一串朝珠，共108颗珠子，颗颗是无价之宝，他将其中两颗最大的朱红珠子赠给了戴笠。乾隆帝的九龙宝剑举世无双，剑背上镶嵌有九条金龙和九颗宝石，这件宝物被孙殿英送给蒋介石。慈禧墓中盗来的夜明珠赠给宋美龄，翡翠西瓜送给了宋子文，还有两串朝靴上的宝石送给了孔祥熙夫妇……如此大规模的行贿总算将案子压了下来，尽管国民党当局一直表态“要查办”，但最后竟没有追究孙殿英的罪责。这件惊天盗宝大案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不仅如此，逍遥法外的孙殿英还照常做官领兵，甚至后来还继续高升，做到了先遣总司令的位置，时局之腐败可见一斑。

那些被孙殿英盗走的珍宝，除了用来行贿的那些，其他的或变卖，或走私，或毁坏，总之大多数宝物至今不知去向。

东陵宝物知多少

清东陵是著名的藏宝地，尤以慈禧陵的随葬品最为奢侈，但其中宝物到底有多少，价值多少呢？慈禧生前宠爱的大太监李莲英的嗣长子李成武曾在《爱乐轩笔记》中详细地记载了慈禧太后下葬时的盛大景象：“头前置翠荷叶，脚下置一碧玺莲花……后头戴珠冠，其傍又置金佛、翠佛、玉佛等108尊。后足左右各置西瓜一枚，甜瓜二枚，桃、李、杏、枣等宝物共大小200件。”这里的西瓜、桃等均是翡翠、玉石制品。据李成武估计，翡翠荷叶约值白银85万两，串珠袍褂约值120万两，翡翠西瓜两枚约值220万两，造价最高的应属慈禧头戴的珠冠，价值在1000万两以上。这些还只是慈禧随葬品的一小部分，由此可见慈禧陵的奢华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