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情
在沃尔玛超市买完水,他便来到这家叫“雅苑”的小饭馆。他是这里的熟客,不用点,老板就会给他端来白粥和泡菜。老板知道他不是那种骗钱化缘的假和尚。
老板称赞他一个人在外还吃斋真不容易。他告诉老板,吃斋的问题不是要戒荤。为戒而戒没有意义,也戒不了。他不吃荤主要是因为他觉得,凡是肉都有毒,比如,肉在外面放几天会长蛆,而素菜不会。喝完粥,他又点了一杯冻咖啡。他从不泡茶,对所谓的“禅茶一味”也没什么兴趣。他只喜欢喝冻咖啡,不加糖,不加奶,只加点冰。喝咖啡时,看着街边过往的人,他又想到了苏曼殊。
苏家原是广东富商,其父常年在日本经商。他母亲是日本人,在生下苏曼殊三个月后便离开了。小时候,苏曼殊生了场大病,养母以为那病传染,便把他扔在柴房,任其自生自灭。没曾想,奄奄一息的苏曼殊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童年的遭遇,让苏曼殊很早便看破红尘,跑去广州长寿寺出了家。出家时,苏曼殊还是个孩子,不久,因为偷吃鸽子肉被发现,这个十二岁的小沙弥被赶出了庙门。
后来,苏曼殊跟表兄去了日本横滨求学。在日本,苏曼殊满怀激情地参加过“兴中会”、“光复会”、“抗俄义勇队”等革命组织,醉心于宣传无政府主义的救国思想,甚至还打算亲自去刺杀保守保皇党领袖康有为。
苏曼殊精通好几国语言,翻译过《拜伦诗选》和雨果的《悲惨世界》,写过一些以悲剧结尾的爱情小说。苏曼殊的画当时也颇有些名气,章太炎等人在东京办《民报》时经费困难,苏曼殊也曾为其卖画筹钱。
在日本,苏曼殊跟一位叫菊子的日本姑娘一见钟情。然而,双方家庭都觉得他们的恋情败坏了自家名声。菊子的父母当众痛打了自家女儿,这让菊子当天夜里投了海。失恋的痛苦、爱人的命运再次让苏曼殊万念俱灰。他随即返国,出家广州蒲涧寺。
苏曼殊的一生是动荡而短暂的。1918年,三十五岁的他因肠胃病死在上海,葬身西泠桥,与江南名妓苏小小的墓南北相望。死前留下八个字——“一切有情,都无挂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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