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公塔院
两只黑色小狗躺在虚公塔院的门槛上。刚入秋的阳光从树梢上照射下来,晒着它们懒洋洋的午觉。
光宗和尚放下手中抄经的毛笔,深吸了一口气。沁人心脾的是桂花香,微风把它们一阵阵送到光宗心里。光宗喜欢这味道。在这云居山上,二十四个节气按理说都是准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桂花早开了半个月。光宗把塔院里的地扫得干干净净,等待着那些被风吹落的金黄色小花。桂花落了地,光宗就把它们拣起来,选一选,入水泡成桂花茶。
光宗住在虚云老和尚的舍利塔旁已经八年了。加上光宗,共有四位僧人住在这虚公塔院里。
光宗的隔壁住着一位精神不太正常的和尚。平日里,那和尚只是在塔院附近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也不跟人说话。怎样在修行中着的魔?光宗不知道。光宗觉得自己没有慧眼,也不是医生,自己的事还管不过来,也就不去管别人的事了。总之,不管是在家人还是出家人,各有各的因缘。另一位五十多岁的和尚住在光宗对面,据说那和尚原是清华大学毕业的,南华寺出家受戒后,闭关三年,便来了云居山。刚到云居山时,也能说会道,写一手好字,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就不讲话了,每天除了中午吃餐饭和上趟厕所,其余时间都在屋内闭门打坐。光宗从没见过他出来洗过脸刷过牙,也没见过他洗过衣服剃过发。寺里派了位年轻僧人照顾他俩,给他们做饭,也顺便照顾了他。
虚公塔院在云居山的赵州关外。进了赵州关,走过明月湖,便是真如禅寺。对普通游客来说,这寺院并不算有名,但对佛教界来说,地位却非同一般。唐元和年间,本在云居山南麓结茅修禅的道容禅师见这里“四周峰围,坦然一方”,便肇基立寺。唐中和三年,曹洞宗第二世祖道膺禅师来到云居。禅宗从初祖菩提达摩创建后,传到六祖惠能时分南宗惠能,北宗神秀,其后又分化为沩仰宗、临济宗、曹洞宗、云门宗、法眼宗五个派别。曹洞宗由良价和本寂分别在江西洞山和曹山创立,可惜的是,曹山这一法系四传后就断绝了,只靠洞山法系道膺禅师在云居山一脉弘法,才得以流传。道膺禅师集曹洞教义之大成,宣传“理事不二、体用无碍”的思想,弘法二十余年,法幢高树,徒众千余人,其法嗣传到朝鲜和日本,所以,直到今天日本曹洞宗信徒们仍奉云居山为曹洞宗祖庭。除此之外,这里还是中国近当代佛教领袖的“摇篮”。新中国成立后,中国佛教协会共有五任会长,其中四任都跟这里有极深的“佛缘”。现任会长传印在这里修行生活了25年,第四任会长一诚曾是这里的方丈,第三任会长赵朴初是这里的居士,而第一任名誉会长便是一百二十岁圆寂于云居山的虚云老和尚。
虚云老和尚少年出家于福州鼓山涌泉寺,后依妙莲和尚受具足戒并受衣钵,为临济宗第四十三代法嗣。曾在鼓山隐居岩洞,习头陀行多年,冬夏一衲,以野菜充饥,抱病燃指供佛。二十七岁离开鼓山云游,四处拜师学禅。为报父母养育之恩,用三年时间从普陀山三步一拜到五台山。后徒步入藏,游印度、斯里兰卡、缅甸,朝礼佛迹。回国后,入终南山闭关苦修,在扬州高旻寺一次开水溅出,茶杯坠地,一声破碎,遂悟透禅关。老和尚是公认近代禅宗泰斗,光绪皇帝曾封他为“佛慈洪大法师”,赐他紫衣钵具、玉印、锡杖、如意。在他的主持下,重修了鸡足山祝圣寺、昆明云栖寺、福州涌泉寺、韶关南华禅寺、云门大觉寺、云居山真如禅寺等六大祖庭名刹,复祖师伟迹,续佛门慧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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