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框
前不久,瀛上县衙新来了位老爷,年岁不小,却爱与人较真。
这天,县老爷刚吃过早饭,看衙里也没什么事儿,便脱了官服带着几个随从出门逛逛。说来也巧,这逛就逛到了附近的青岚村。
村上很热闹,年轻人种地忙着农活,老人家坐在屋外唱着小曲,幼童三三两两围成一堆嬉耍着。县老爷点了点头,很满意自己所见的一切。
“白话俚,过来过来!”正当县老爷打算离开回府上,突然听到前头几个年轻人喊道。
县老爷脚步一顿,后头细心的随从立马窜到他跟前低声解释:“老爷,这‘白话俚’叫的是一个很会说谎的家伙。”
“很会说谎?”县老爷皱眉,转过身子朝年轻人喊话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30左右的汉子,赤着上身肩上就搭了条擦汗的毛巾,两手提着两个偌大的油瓶走来。
几个年轻人围着“白话俚”聊着天,突然其中一人提议道:“白话俚,说个白话我们听听吧?”
憨直的脸上挂满了歉意,不住地朝人躬着腰:“对不住,对不住,我今日不闲得。”
“那么忙?”
被叫作“白话俚”的大汉使劲地点头:“今夜里我村上唱戏,特地赶来打油。请大家晚上到我村上看戏。”
“你不是打白话吧?”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相信。
“不信你看啰,我拿这些油瓶做什么嘛?”“白话俚”大嘴一撇,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县老爷听到这便没兴趣了,抚着胡须叹道:“人言不可尽信也。”便带着随从回去了。
当然,“白话俚”还在为村上人的不信任而解释着,见他手上确实提着两个空油瓶,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假的,几个年轻人倒真信了几分。等“白话俚”一走,就回屋放下手中干活的家伙,挨家挨户地通知晚饭后到范家村那看戏。
一到村上,这群人就发现受骗了。那几个年轻人憋着一肚子的气,直冲到“白话俚”的家中。
“白话俚!”
“白话俚,你开门!”
屋内的“白话俚”听到声音,就把门打开了。一看是他们几个人,连忙把人领进屋子让坐。
几个人还是愤愤不平:“白话俚,你倒是说让我们在哪看戏啊?”
“白话俚”笑笑道:“莫怪我,我是哇了不打白话的,你们硬要我打个白话听听,我没有办法才打了一个,这怎能怪我哩。”
这话说得,让几人听了真是哭笑不得。还能怪谁,不都是自己嘴巴惹的祸么?
话分两头,这事还没过两天,县太爷本也忘了有这么个人了。可哪知有个衙役偏偏在他跟前说漏了嘴。
这“白话俚”不假,还曾把本老爷给骗到了?县太爷气得是吹胡子瞪眼,直唤人把那位“白话俚”给传到县衙来上堂问话。
惊堂木一拍,县太爷问:“听说你很能说白话嘛,今天你能骗得本官到城门外去,就不办你的罪。如若不能,莫怪本县不客气!”
面对县令的斥责,“白话俚”从容自若,一点也不惊慌:“可惜啊。”
“怎么可惜?”县太爷追问道。
“白话俚”有些苦恼:“可惜白话框在家里没带来。”
“嗬,你还有白话框?”县太爷一惊。
“没有白话框,我怎么打白话?”
“好,本县叫人去拿。”县太爷听他这么一说,也应的爽快。
“不可不可。”“白话俚”忙将手一摇,“禀大人,此物别人拿不到,非小人亲自去拿不可。”
“那好吧。”县老爷点头,“本县在此等候,快快拿来!”
没过片刻,那“白话俚”就急匆匆地跑进县衙:“大人,大人。白话框已经拿来了!”
县老爷眼睛往他身上一溜:“我怎么没瞧着你拿了白话框啊?”
“禀大人,白话框搁在城外了。”
“城外?为何不拿进来?”县老爷问道。
“白话俚”咧着嘴摊过双手:“太大了,进不了城,非拆了城墙不可。”
“胡说!”县老爷横目直瞪,又是一惊:“还有这么大的白话框呀?!”
“不信,老爷亲自看去。”“白话俚”一脸明白的说道,果然听到县老爷随后便走下堂来。
领着县太爷的“白话俚”走在前头偷着乐,这县老爷可真逗,这不上当了么。
来到城门外,县令左看看右瞧瞧,愣是没见着有什么白话框。回头叫住“白话俚”问:“白话框在哪啊?”
“白话俚”这时才敢笑出来:“禀大人,您不是说把您骗出城外,就不办我的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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