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乌拉,后有吉林”。
乌拉,指的是如今吉林省吉林市龙潭区乌拉街满族镇。吉林,指的是如今吉林省吉林市。前者在北,后者在南,两地相距六十华里,均紧依松花江畔而建。
为什么一句俗语,会穿越时空五百多年,如今还在广大民间口耳相传着?道理是,明嘉靖年间(1522—1566),海西女真人四部(叶赫、哈达、乌拉、辉发)之一的乌拉部第三任部主布颜,率千军万马“背土过江”后,在今乌拉街满族镇旧街村重建了新的首城。至此,原有的首城被废弃,改为属城了。
原来的首城,在今吉林市昌邑区土城子满族朝鲜族乡所在地的土城子村村内。废弃的原因有三:一是因紧依松花江西岸,遭水患逐年坍塌。二是不具规模,没有扩展空间。三是没有近卫城,没有兵员集结地。事实上,在这座旧的首城里,已问世了第一任部主古对朱颜,第二任部主太兰。
土城子乡土城子村古城,原名叫“金州城”,原本是元女真人“以城为居”的居所。旧街古城在没建之前,只有一座女真人墓,其余什么都没有。乌拉部当初以松花江西岸土城子古城为首城时,只有鄂谟、郭多、逊扎泰、宜罕山四座属城,这四座城均在今龙潭区境内。待重建旧街新的首城后,在原有的四座属城之外,又增加了金州属城和富尔哈属城,其中后者是金城明沿用,此时的乌拉部已拥有八城了。
俚语中的“乌拉”一名,指的是明代乌拉部。俚语中的“吉林”一名,指的是清代吉林城。
清朝根据战略需要,于清康熙十二年(1673)至康熙十四年(1675)间,命时任宁古塔(今黑龙江省宁安市城)副都统安珠瑚来“船厂”监造吉林乌拉城(吉林城)。南倚松花江(无墙),东、西、北三面立松木为墙,周长7华里零180步,仅局限于今船营区辖区一部分。康熙十五年(1676),宁古塔将军巴海率2000名新、老满洲官兵移驻吉林城,从此吉林城才问世了驻防八旗兵。至光绪三十三年(1907)始,改将军为总督、巡抚。
明乌拉部首城是三道土墙,清吉林将军城是一道木墙,在建城时间上前后相差一百三四十年。尽管吉林城设置了将军衙门和副都统衙门,尽管两城相近咫尺,但却不存在谁隶属谁的问题。原因是,早于后金天聪三年(1629)始,皇太极就已在废弃了的旧街古城内,始设了统管今吉林、乌拉两城的“乌拉地面噶善”机构(含鄂谟、郭多、逊扎泰、宜罕山、金州五城)。自清顺治十四年(1657)始,又在“乌拉地面噶善”的基础上,始设了直隶于内务府的“打牲乌拉总管衙门”朝贡机构,直至1911年随着清朝灭亡而解体。
历史是,乌拉先建城,吉林后建城;乌拉先统辖吉林(金州、鄂谟、郭多、逊扎泰、宜罕山五城),吉林后统辖乌拉。乌拉离不开吉林,吉林也离不开乌拉。
在清代所有史籍文献中,只有“吉林乌拉”记载,没有“乌拉吉林”记载。“吉林”一词,满语汉译为“沿”。“乌拉”一词,金语和满语均汉译为“江”。二者之间,是连体关系。倘若将“吉林乌拉”倒置成“乌拉吉林”的话,则汉译为“江沿”,相当于人为地让滔滔北去的松花江水倒流了!
时光如水,岁月如歌。吉林城历经沧海桑田,今日已发展成拥有船营、昌邑、龙潭、丰满4个市区,步入了全国32个大城市之列。早于吉林建城的乌拉街,如今有城而无市,只是拥有28个街村的古镇而已。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历史无情亦有情。1994年,吉林市被国家命名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时隔十四年后,2008年,乌拉街镇也被国家命名为“中国历史文化名镇”了!名与非名之间,差于平庸与智慧之别,相当于在原有的名片上面,涂上一层光彩夺目的金箔,从而给这个城镇戴上了一顶金碧辉煌的桂冠。
不为人知的是,1993年,吉林市人民政府在申报全国第二批历史文化名城时,当时的乌拉街隶属于吉林市辖永吉县。然而,民族民俗文化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不可或缺的四大要素之一,在无可奈何的前提下,市文化局特约尹郁山同志提前撰写了一篇题为“多姿多彩的满族文化”短文,发表在第二年1月10日的《中国文物报》上。当年借鸡下蛋的鸡就是乌拉街。时隔六年后,自2000年1月1日起,根据吉林市城乡一体化建设与发展的政治需要,将乌拉街满族镇划给市区之一的龙潭区,最终实现了吉林、乌拉两城九九归一。
乌拉街“名”在哪里?概括地说,名在历史厚重,古迹颇多,满风浓郁。
有明一代,这里曾问世过雄踞一方、独领风骚百余年的乌拉部。旧街古城内,曾一次性接纳过努尔哈赤、阿敏、代善、莽古尔泰、皇太极、额亦都、安费扬古、扈尔汉、何和里、费英东等人,也曾有三位皇女下嫁给乌拉部那拉氏。相对而言,乌拉那拉氏也曾有四位女人对嫁给爱新觉罗氏皇族。二氏之间,既是儿女亲家关系,也是冤家对头关系。
有清一代,旧街古城内,又曾一次性接纳过清圣祖康熙、康熙帝的老师高士奇、钦天监南怀仁(比利时籍)、贵戚佟国维(康熙舅舅加岳父)、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张英、内阁大学士兼大清圣典一统志的副总裁徐乾学、銮仪官曹寅(即《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祖父)以及陆葇等贵客。
今天的旧街古城,见证了当年努尔哈赤及其一行驻跸城内十宿,编旗拨户,安抚万家的历史;同时也见证了当年康熙及其一行驻跸城内五宿,巡狩问俗的历史。
明清两朝,乌拉那拉氏的“二后二妃”,相继为清皇族传八子二女,其中有英亲王、睿亲王、豫亲王、肃亲王、郡王、固伦公主各一人。值得一提的是,和硕睿亲王多尔衮既为摄政王,也为“太上皇”。历史上是他统领八旗兵入关打天下的。
明清两朝,或是乌拉部降从者,或是打牲乌拉总管衙门由丁变兵者,又或是乌拉协领衙门披甲从戎者,从乌拉街走出后,累官为大学士一人,大臣(内大臣、议政大臣、钦差大臣、帮办大臣)五人,尚书三人,巡抚一人,将军(盛京、江宁、西安)四人,郎中二人,都统三人,副都统八人,总督一人,粮储道一人,护军统领一人,前锋统领一人,前锋参领二人,侍讲一人,协领一人,佐领四人,军锋一人,军校四人,侍卫一人,知县一人,理藩院笔帖式一人,国公一人,太子太保一人,子爵二人,“五爵”俱全的一人,诗坛名人三位,因战功而荣授云骑尉之誉者十三人,骑都尉者八人,轻车都尉者十六人,创制满文者一人。除此之外,在两衙中,又有官至总管者二十八人,协领者三十一人,佐领者一百八十六人,因功荣获顶戴花翎者数以百计。由于历史特殊地位原因,使得乌拉街一方每个大小家族中都有为官者,每个大小家庭中都有月食俸禄之人。
有清一代,这方热土相继接纳了孔子、孟子、颜子、曾子四大圣人的后裔,“西楚霸王”项羽的部民,“唐宗门第”的后裔,尉迟恭的后裔,“薛国任姓”的后裔,“开平王”常遇春的后裔,辉发部主旁系的后裔,“佟半朝”的后裔,“三藩”之一尚可喜的子孙等。
历史是没有假设的。乌拉街的历史用不着“新发现”一说,一切杜撰行为都是有害于名镇乌拉的。古往今来,承载着乌拉一方沧桑横流历史文化的,是几经风雨飘摇,战后余生的文物古迹。尽管今人所见的是残山剩水、满目疮痍、创巨痛深的实现,但却是佐证俚语的铁证,否则俚语将是一句空穴来风的假说。不幸之中的万幸是,这些文物古迹已被国家一次性列入了“国保”范畴,接之等待她的将是发挥各自的功能作用。
乌拉街“名镇”的另外一大亮点,则是从清代传延下来的旗风满韵。全国13个满族自治县该有的她都有,没有的她还有,不是自治县却胜似自治县。截至目前,已拥有国家级“非遗”项目两个,省级15个,市级18个。必须强调的是,被列入国家级“非遗”名目中的“珍珠球”“狩猎”“赛威虎”三项,均起源于打牲乌拉总管衙门所在地的乌拉街。
在打牲朝贡文化以外,萨满文化、旗香文化、谱牒文化当中的后两者,堪称全国之最。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乌拉街的打牲朝贡,大清王朝很难存活下去。实事求是地讲,乌拉街在尚未冠名之前,就已经闻名遐迩、蜚声中外了!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2017年8月1日稍前,国家住建部继2016年公布127个镇为第一批全国特色小镇后,又公示了全国第二批276个特色小镇,其中就有吉林省吉林市龙潭区乌拉街满族镇。
全国特色小镇与普通小镇所不同的是,富有活力的休闲旅游、商贸物流、现代制造、教育科技、传统文化、美丽宜居等特色。特色小镇是一张名片,既有助于当地知名度的扩散,也有助于竞争力的提升。
事实上,乌拉街满族镇早就是个“特色民族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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