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灾民渡难关 接二连三滋事端
亘古至今,人们向来将松花江尊为“母亲河”,她既给人类提供了渔猎、放排、行舟、灌溉之利,也给沿江人们带来过灭顶之灾。因此,既需要呵护她,又需要治理她。谁破坏松花江,谁就是千古罪人。
据地方志记载,继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农历七月间,松花江发大水之后,清宣统元年(1909)农历六月初,松花江又发起了大水,平涨两丈多深,宽约十里许,沿江平坦地带尽成泽国。吉林城淹没房屋数千间,夺走性命数千条。乌拉街土地因被淹而绝收,房屋倒塌已过半,人畜死亡难以计数。
大灾过后,吉林省省会所在地的吉林城令发白银六万两,赈济吉林灾民于水火。乌拉城内的总管衙门或许处于自身捉襟见肘的原因,或许由于大清帝国正值日落西山、摇摇欲坠的缘故,既没有发银两,又没有应急措施,对灾民不屑一顾!
大灾过后,乌拉城内及其所属的地方,都出现了富户屯粮,官商屯盐,盐米价格暴涨的现象,迫使灾民嗷嗷待哺了!
基于上述原因,打牲乌拉地方接二连三地发生了灾民抢粮、抢盐历史大事件。
一、乌拉灾民 首“吃大户”
乌拉街人,俗称强抢囤粮如山的人家为“吃大户”。大户人家,一是多出八旗世家,二是多出有钱有势人家。
灾月尚未度过,在汉族民人戢双成纠集下,组织三家子(今乌拉街三家子村)、四家子(今舒兰溪河四家子村)两屯约三四十号灾民,奔入了乌拉街三家子村佛满洲伊尔根觉罗氏(赵姓)家中,声言要米下锅、借粮吃饭。起初,遭到赵氏户主的抗议和拒绝,后来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开仓放粮了。待灾民拿走十石小米之后,才匆匆散去。
事发后,主管吉林城四乡社会治安的巡警总局警务长,畏恐丢掉乌纱帽被革职,急忙出面安抚赵家,并对外声称“无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事实上,乌拉街大户人家多的是,为什么偏偏吃这户人家呢?原因是,“平日苛待,拒不行善”。如此看来,这户人家与吉林城巨商牛子厚乐于施舍相比,存在天壤之别。
二、乌拉灾民 首抢官盐
乌拉街发生“吃大户”事件不久,同年农历六月十五日,这一天,一位家住缸窑街里的绅商,为了愚弄百姓,出资在缸窑东沟屯搞演戏酬神活动,借此机会收买人心。
正当人们在戏台下边看“东北地方戏”时,就发现家住大口钦桦树村(桦树嘴子屯)乡民,三五成群,借看戏之机,商议如何强抢缸窑街内“福升”官盐店。一呼百应,人越聚越多。待众民欲离开戏场时,不料风声被他人泄露,缸窑自治会会首闻讯后,生怕因事发而被革职,于是火速前来劝阻。未几,事未办成,但众民心中怒火未灭。
事发同一天,乌拉街外围近屯灾民约二三百号人,不约而同地奔入了街内,直向“衡丰润”官盐店而去。众灾民聚集到店门口,声言要盐分盐度灾年!
时任乌拉街区区长景昌,出于怕革职的目的,一边出面劝阻,一边组织巡警四人(乌拉街巡警分所人),练勇六人(打牲乌拉总管衙门人),护勇二人(吉林城官运总局人),荷枪实弹共计十二人,对灾民当场进行了武器镇压。在真枪实弹的威胁下,手无寸铁的灾民只好作罢,悻悻而去。但是,问题并没有从根上得到解决。
三、乌拉灾民 二抢官盐
五天后,农历六月三十日这一天,在前一次抢缸窑“福升”官盐店未果的前提下,相继有今大口钦镇桦树村,杨木靠山、杨木林子、五块筏子、赵屯、柳条沟、多河、黄茂、土城子、烧锅、缸窑镇二道河子村等11个村屯,男女青壮年约四百余人,由南向北,从西至东,像潮水般的直奔缸窑街而去,聚集到官盐店门口时,声言要盐分盐渡难关!
领头者,一位是汉军民人戢双成,一位是满洲旗人修鸿喜。
缸窑街内的著名绅董李有升闻讯后,急忙指令乡人张东藩带领缸窑区巡警分所的巡警出面镇压,在劝阻无效的情况下,巡警们先朝天上鸣枪数十发,以为威慑有效。其结果是,山区灾民不顾死活地推倒店院木板围墙后,速向盐仓跑去,一次性抢走官盐两万余斤。
戢双成和修鸿喜两位事发带头人,被官方双双以抢劫罪押往省城吉林。巡警们同时还抓走灾民九人,他们的名字是:赵国平、赵玉会、赵洪玉、王振和、王富财、高成义、李吉顺、庄喜贵和耿双和。
四、乌拉灾民 三抢官盐
事发第二天,农历七月初一日这一天,又有家住今缸窑镇头道沟、蛤什蚂沟、碾子沟三村的男女青壮年二三百号人,在已被释放的修鸿喜组织下,直奔镇内“福升”官盐店跑去。沿途上,又有当地窑业工人及镇民踊跃加入了抢盐行列,合计近千人。店主出面解释说:“已无有官盐了!”众人不信,忙选派四人进院入仓查看,情况果然如此,于是作罢散去。事实上,盐仓里的食盐已在上次出事的当日晚间,被省城盐管局用大车拉到吉林城了!
五、乌拉灾民 四抢官盐
事发后第三天,农历七月初三日这一天,家住大口钦桦树嘴子屯人,由东至西,携筐持袋,声称去乌拉街抢官盐。半路上,又有冯河、学古(今学古村)两屯人加入了抢盐队伍,合计近百人。
灾民们进入街道后,先去打牲乌拉总管衙门府上,请求放赈救济,然而,官吏于灾民生死不顾,大门禁闭,无人出面搭理。灾民对此非但未散,反而越聚越多,声势越来越大。待午后2时许,又有今大口钦后阿拉屯矫成海等人,自带屯民百余人,入镇之后,直弄“衡丰润”官盐店跑去。此时此刻,店门外已聚集近千人了,千呼万喊,分盐救难!
乌拉街“衡丰润”盐店,位于今老十字街北侧路西,属于缸窑“福升”官盐局下属的一个分店。时任乌拉街区区长景昌,一面令商户关紧院大门,一面令巡警对天放枪恐吓。殊不知,灾民在生死度外的情况下,前拥后挤,欲用人墙推倒院墙。未几,景昌令巡警对人群开枪弹压,视民命如草芥了!
在这次灾民抢盐过程中,有二人被吉林、乌拉两城巡警、练勇和护勇开枪打死,二人(李忠、杨木东崴子人;刘文祥,大口钦桦树嘴子人)受了枪伤,其中矫成海被景昌用手中的警刀砍成重伤。苦难深重的“乌拉城人”,非但没有抢到一粒食盐,反而搭上了性命,付出了血的代价。
吉林重镇乌拉街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一时惊动了时任吉林府的知府张鹏(第六十九任)、吉林度支司(后改财政厅)度支使黄悠愈二人,同时也惊动了业已倾斜了的大清帝国。因此,被一一载入清史。
事发后的第三年,中国最后一个封建帝制王朝终灭了,乌拉“两衙”也一并撤销改成“旗务承办处了”。一场洪荒过后,不仅仅淹没了良田、吞噬了房屋、夺走了万物生灵,而且还冲垮了一代王朝。
什么叫“天意”?这就叫“天意”。
什么叫“天灾人祸”?这就叫“天灾人祸”。
什么叫“天地人间”?这就叫“天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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