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王二打乌拉部 布占泰求和未果
宜罕山山城被提前收服后,努尔哈赤满以为布占泰会因势主投,走上降归的光明大道。其结果是,一连等了三个春秋,乌拉部方面泥牛入海无消息。由此看来,布占泰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叶赫、蒙古科尔沁二部的有力援助。不是不报,而是时间未到。
对于努尔哈赤来说,不解决乌拉部降归问题,进而也就解决不了叶赫这个强宗大部问题。解决不了叶赫降归问题,就会耽误整个大一统女真人的全局进程问题。时间就是生命,夜长梦多,心急如焚。
随着时间的推移,努尔哈赤和布占泰二人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努尔哈赤自以为布占泰必须走上主投之路,布占泰也认为努尔哈赤绝对不会大动干戈以武灭己,因为手中攥着建州三女的性命。努尔哈赤的心术,只是被布占泰猜中了一半。
努尔哈赤二打乌拉部时,亲自统兵的目的,旨在亲口劝降布占泰。为使乌拉部首城变成孤城,决定先将外围大小六城逐一克取、毁城、烧粮、抚民纳降掠夺人、财物和牲畜。在这种情况下,布占泰不得不降。首城安恙了,三位亲人的性命也就无大碍了。
古往今来的战争,往往都存在某一方以借口为由的问题。努尔哈赤对此给布占泰归纳出五大罪状:一是俘而收养,扶持成主,忘恩负义。二是下嫁三女,七次立誓,出尔反尔。三是两掠虎儿哈路,掠建州纳降后的军民。四是囚娥恩哲于笼中,以骲箭恐吓,辱建州女人。五是与努尔哈赤争娶叶赫一女,蚂蚁挡车,自不量力。
明万历四十年(1612)农历九月二十二日,年纪五十四岁的努尔哈赤,在万般无奈之下,亲率三万骑兵,由赫图阿拉城始发,毅然决然地走上了东征东劝乌拉部的艰辛路程。问题是,三女之中为什么专辱娥恩哲一人呢?事情的起因是明万历三十九年(1611)农历八月间,舒尔哈赤年方四十八岁而英逝,娥恩哲欲想回趟老家给父亲守孝送终,却遭到布占泰无情拒绝,生怕借机通风报信、揭露底细。未几,惹得该女整天装疯卖傻大闹不止。布占泰一气之下,将她囚入铁笼子(囚禁人犯的工具)里,用鸣镝假射像鸟一样戏弄开来。
经过八天时间的驰骋,于二十九日这一天踏入了乌拉部境内外围属地,首先在乌拉街西南方向的松花江西岸岸边上做起了大文章,迫使乌拉部近卫城(富尔哈城)内的兵见状后,也列队沿松花江东岸岸边上顺时而迎行。大体位置是今九站经济开发区通溪村以北的前通溪沟、腰通溪沟、后通溪沟,至哨口。在大队人马由南向北沿江进行过程中,张扬黄盖,锣鼓唢呐齐鸣,努尔哈赤乘骑于当中。至富尔哈近卫城的江对岸时,努尔哈赤下马停留,观察动静,其余的兵继续北走,一走聂司玛,二走五家子,三走土城子,先用一部分兵力取下了金州城,其余大部分兵力转身后分取他城,包括四年前已收服的宜罕山山城。
当天晚间,努尔哈赤设营于金州城内入住,一连三宿,“尽烧敌粮”,迫使城民见势降归。有趣的是,布占泰白天在江东岸岸边上观察动静,夜晚照旧回旧街城内入睡。至此,努尔哈赤的五子莽古尔泰、八子皇太极二人沉不住气了,接连在父汗面前请缨越江开战,直捣老巢,否则白来一趟。然而,却被老谋深算的努尔哈赤劝止了。
努尔哈赤对二子说:“你们不要想在水面汲水那样,而要知道水深水浅。一株大树,岂能一折两断,只能用刀斧一点一点地砍断。乌拉国是同等的大国,一次就能灭亡她吗?对乌拉大国而言,应当先取郊外国土,只留大村首城。如果没有奴才,额真怎么生存?如果没有诸申,贝勒又怎样生存?”在努尔哈赤绝不允许攻取的前提下,命全军将士先将六座属城拿下后,放火烧掉房舍,迫使诸城城民就地归顺,无条件地降服。
农历十月初四,建州兵在松花江西岸由北向南回行时,努尔哈赤下马后,命在富尔哈江西渡口(今富尔村哨口)安营扎寨,以便于与乌拉部人对话劝降。果然不出所料,布占泰先派瓜尔佳氏吴巴海一人乘独木船(威虎)来到江心中,与对面的努尔哈赤喊话道:“父汗大驾光临,可能是因发怒而来。今父汗怒气已息,可否留一言而去?”努尔哈赤明眼看去不是部主布占泰本人前来讲话,便稳坐帐里没有出来见面,以示拒谈。布占泰一连三次派说客驾小船于江心对话,均因不是布占泰本人而相距。布占泰见努尔哈赤死活不肯消气退兵,于是率僚友计六人,分乘三只独木小船同去江心处,一叩首,二恳求道:“乌拉国是父汗的国,乌拉的粮食也是父汗的粮食,焚火烧粮不可惜吗?”努尔哈赤见是布占泰出面了,立马披明甲乘上大白马,从帐中走出后,直奔大江走去,直至江水齐于马腹才停下来愤怒地说:“布占泰,你在战斗中被俘应死,是我从宽收养你,又释回乌拉国为主,我又把三个女儿嫁给你,你也曾七次立誓,可你却不知天高地厚地变了心,两次袭掠我属地虎儿哈路。你还扬言强娶我已给过聘礼的叶赫老女(布寨之女)。我的女儿是给你做福晋的,岂可用骲头箭相射,天下哪有打爱新觉罗之人的先例?”布占泰忙插话相辩道:“娶叶赫老女之事,是谎言诬陷。箭射皇女之事,是偏听谣言。”站在布占泰身边的拉布泰(又名阿布太,系满泰第四子)忙插话道:“汗,你如此愤怒,可派一人前来问话。”努尔哈赤说:“像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多了。……这条河有不结冰的道理吗?……你等着吃我的腰刀吧!”布占泰说:“拉布泰,你给我住口!”接之喀尔喀玛(五世二祖库森桑古乌重孙,家住富尔哈大城子)又插话说:“父汗,请你在临行之前,留下最后一句话吧!”努尔哈赤说:“如果真的没有强娶叶赫老女和箭射我女之事,那么就请将你们的儿子们、各城城主大人的儿子们,统统给我送来作人质。若不送人质,说明事情是真的,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的鬼话了!”
此时的布占泰心知肚明,将人质送到赫图阿拉城无论如何是办不到的,但是,为给儿子和诸位大人们留一条后路,只能将所谓的“人质”送往叶赫城。在双方无话可讲,求和未果的前提下,努尔哈赤和布占泰二人,只能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问题是临近年关,俩人谁也过不好这年。努尔哈赤是既来之则安之,索性不回老巢了,就地安营扎寨在松花江西岸的一座山间度过了一生中最不快活的一个大年。
事发后,努尔哈赤先将三万大军分别安置在沿江营帐之中,他自己偕身边人第一天(农历十月初五)住于江西岸一个叫“西顿哈达(××峰)”的地方。农历十月初六、初七、初八三天,接连住于吉林某处。农历十月初九这一天,开始命千军万马在江西岸一个叫“鄂尔珲通(××岛)”上的伊玛呼哈达(青羊峰)山上临时造木城,驻兵一千人。努尔哈赤另外住在烟筒峰(山)大营中。
伊玛呼山。据《钦定满洲源流考》卷十四,山川,13页上记载:“伊玛护山冈,太祖壬子年(1612)征乌拉(部),筑木城于此”。可证伊玛呼山,也叫“伊玛护山冈”。
以上所说的鄂尔浑岛(江中岛)、伊玛浑哈达(山冈)、呼兰哈达(烟筒山)计三地,均在乌拉街镇和旧街村以西的松花江西岸上求之。确切地说,都在今南至九站新村、北至土城子满族朝鲜族乡东侧沿江近处。
一场你死我活的民族内部战争,能不能爆发和避免开来,并非取决于努尔哈赤,而是取决于布占泰,可否将人质如期如数地送往赫图阿拉城。现在看起来,努尔哈赤已将开战的架势摆开了,乌拉部灭亡的命运已是大势所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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