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出门,总爱背一个大大的包,里面几乎囊括了与她生活息息相关的所有物件:钱包、指甲刀、化妆品、餐巾纸、MP4、钥匙、银行卡美容卡医疗卡,甚至还有笔记本电脑。她说只有将这些东西一一收进包,关门走出去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在外是安全的、无惧的。那个大大的包,就是她背上的家,她携带着它旅行、上班、挤公交、乘地铁。
我去见她,拎一个小小的咪兔小包,里面除了钥匙、银行卡、手机,再无其他东西,她便会教导我说,这怎么行呢?尤其是一个女子出门在外,连个化妆镜都没有,就不怕遇到了上司,花容失色?我笑她:这有什么好怕的,谁规定下班时间还要穿职业装、有一脸迷人的微笑?我即便是不与他打招呼,他也似乎干涉不到吧?况且我觉得有这三样东西,足以轻松走遍天下了。钥匙可以让我打开家里的门,银行卡能够让我方便地取钱买必备的生活用品,手机则可以联系到我想要联系的朋友和家人。所以你瞧,我什么都不缺,一样能够潇洒走天下。
想起年少时书包里除了课本再无其他。有时候跑出去玩耍一天,母亲寻不到我,要沿着小镇曲折的小巷一遍遍地喊我的名字,直到将昏睡在柴草垛旁的我唤醒,揉揉惺忪的睡眼,踏着月光,踩着凉鞋,扑打扑打地走回家去。而今的孩子们,书包里有了更丰富的乾坤,手机、MP4、掌上电脑……坐公交的时候看到他们,却总觉得少了年少时脸上明亮的神采。他们的眼睛里,有一种对这个城市的一切司空见惯的厌倦与慵懒,似乎所有想要的一切,父母都早已安排好,他们只需懒懒地起身,走上几步,就能够够到那结在矮树上的诱人的柿子。
也曾经像朋友一样,有想要将整个世界都装入包中的霸道,总觉得这样离家,才不会走失、不会无依靠。那些用来涂抹我容颜的光鲜物质,它们充实了我的包,也慰藉了我怯懦卑微的灵魂。但是,在热爱物质生活胜过热爱精神纯真的年代,我被每日都在更新换代的物质所累,我始终追逐不上它们飞奔的脚步,我抱着它们,亦步亦趋,以为可以安全回家,却在一路奔走的时候,发现离心灵的故乡愈来愈远,直至我们彼此迷失,再也不能融合。
我看到每一个穿着光鲜的旧友,都用一日日增加的虚荣,来标榜着自己的幸福。我听他们在兴奋地说着,房子越换越大、车子越换越潮、位子越换越高,那时的我,总是会被他们眼睛里犹如野兽般闪闪的光芒赫然吓住,进而想要转身逃掉。
当我将小小的咪兔包挂在手腕上轻松出门的时候,我并未觉得我缺失了任何用来保障安全的物质。如果我觉得恐慌,我可以打电话给所爱的人,让他过来接我回家;如果我疲惫,我可以用钥匙打开房门,将心与喧嚣的门外世界短暂隔离;如果我口渴,我用几个硬币,买一杯绿茶,坐在路边的木椅上,安静地喝完,而后继续行走。
这样不带负累的行走,是抵达幸福最快的方式。
(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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