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寻常日,比什么都幸福
大学毕业后,志宏去了离家几百里地的一座城市工作,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一趟家。每次回去,他都尽可能地帮家里多干点活,以尽自己平时未能尽的孝心。
中秋节回家,志宏主动去帮母亲提水。看着母亲眼角露出的欣慰笑容,志宏觉得他自己长大了,必须更加努力工作,让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
两里地外的山上有一口压水井,志宏把水桶放在出水口下,用力按压,出水口的井水喷涌而出。不一会儿,两只水桶里便盛满了清澈的井水。
一路小心翼翼地把水桶挑回了家,母亲从厨房出来,看都没看一眼,便喊着:“宏仔,你莫把水装得太满,满水不供家哩!”
志宏想着母亲可能是心疼自己,便满不在意地说:“没事,我提得动!”
没想到,当他把两只水桶放到地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满水的木桶现在少了一大截。
母亲这时才说:“你看,你装得太满,以为能多打点水回来,但实际早就在路上泼湿了地面。”
志宏没有去理会桶里的水,而是疑惑不解地问:“妈,‘满水不供家’是什么意思?”
母亲说:“水装得太满了,不就泼了吗?做什么事都是这样,不能太过头了。”
满水不供家,说起来更像是人生的道理。行色匆匆中,太多的人似乎只关注还有多少成绩没取得,还有多少工作没完成,还有多少指标没达成,还有多少先进没争取。他们把自己的人生设计得太满,也就有了更多的欲望,从而在愈加急速的赶路中无法停歇。要知道,欲望的产生永远比满足欲望的手段跑得更快,欲望的满足只存在于完成时的那一刻,而后,人们就对它再也没有兴趣了。
花未全开月半圆。凡事不能过度地充满,正所谓物极必反,水满则溢。一味地追求和索取,实际上看到的只是脚下那一亩三分地,从没有把生命的旅程看得再远一些。最终只会如鸟翼系上了黄金一般,举步艰难。
著名台湾女作家龙应台说过:幸福就是,寻常的日子依旧,寻常的人儿依旧。幸福就是那一刻——每天早晨睁开眼,脑子里划过第一个人的画面,微笑便随之而来;幸福就是那一刻——鬓角斑白、后背微驼的亲人,还能自己走到街角买一锅豆腐脑两个烧饼回头叫你起床;幸福就是那一刻——在晚餐的灯光下,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年少的仍旧叽叽喳喳谈自己的学校,年老的仍旧唠唠叨叨谈自己的假牙;幸福就是那一刻——每次购物时,看到自己心仪的东西后,并没马上把它买下,而是犹豫再三后去买了他(她)需要的;幸福就是那一刻——一个寻常下午,和你同住一个小区的人打来电话平淡问道:“我们正要去买菜,要不要帮你带点什么?”
在龙应台的书中,她说:“幸福就是,你仍旧能看见,在长途巴士站的长凳上,一个婴儿抱着母亲丰满的乳房用力吸吮,眼睛闭着,睫毛长长地翘起。两个老人坐在水池边依偎着看金鱼,手牵着手。春天的木棉开出第一朵迫不及待的红花。清晨4点小鸟忍不住开始喧闹,一只鹅在薄冰上滑倒,冬天的阳光照在你微微仰起的脸上。”
生活中有很多司空见惯的微琐细节,像一粒粒念珠,串在一起便成了生活的圆。岁月流走了秋冬,又流走了春夏,可总有一些恒久不变的感动:家人、同事、朋友;一声问候、两杯粗茶、三餐淡饭……我们又可曾细细品味?
几年前,网络上流传的一本点击量超过数百万次的日记让人们几乎在一夜之间就知晓了一个名字:于娟。她是复旦大学社会学系优秀青年教师,而那时,她也是一名晚期癌症患者。
“癌症是我人生的分水岭。别人看来我人生尽毁,其实我很奇怪为什么反而癌症这半年,除却病痛,自己居然如此容易快乐。我不是高僧,若不是这病患,自然放不下尘世。这场癌症却让我不得不放下一切。如此一来,索性简单了,索性真的很容易快乐。名利权情,没有一样不辛苦,却没有一样可以带去。”
只是,再怎么样充满才情,再怎么样努力奋斗,也没能拉住死神带走这个女子的脚步。2011年初春,于娟因乳腺癌晚期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下了一本“拿命写就”的书《此生未完成》。“我蛮希望很多人能够看到我的悲剧,然后去更改他们走向悲剧的这样一个方向,重新审视真正的生活是什么。”
蜡烛不能两头点,精力不可过分耗。在这个纷扰繁忙的世界里,做一个不要每天都与时间赛跑的人,不慌不忙,静心养性。留一段时间给自己,整理思绪,阅读学习,愉悦身心。心灯点亮的前提是自身必须要有灯捻,平安喜乐地品尝慢趣,充分感受生命的美好,这才是幸福的节奏。
梭罗曾说:“如果没有出生在世,我就无法听到踩在脚底的雪发出的吱吱声,无法闻到木材燃烧的香味,也无法看到人们眼中爱的光芒……能活在世间,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我为什么不尽情地享受生活的每一天?”
其实,一切“平常”都比“非常”要好。生活不需要惊天动地、轰轰烈烈,不需要灯红酒绿、五光十色;只需要寻常人家寻常日,微琐温情真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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